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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宫宴,虽然陛下说交给内务府来办就行,可她觉得自己既然承了陛下的宠爱,也一定要担起应尽的责任。
刚算好一份账册,宫女青岚忽然进来禀告,说静仪公主递了牌子求见。
静仪公主自从惹了陛下不悦后,便被剥夺了进宫的权利,除非得到宣召。
姜映晚想起她怀孕一事,想着这到底是陛下的第一个孙辈,便点头应允了。
待静仪公主进来时,姜映晚瞧着她的神色,发现这位曾经骄傲高贵的公主如今真的变化很大,即便面对着自己,眼中也没有丝毫的郁闷不平。
“见过贵妃娘娘。”见她正要行礼,姜映晚连忙制止她,让宫女扶着她坐下。
“大姐姐不必多礼。”姜映晚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的腹部,就是这里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可是从外面却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她怀孕时也会和静仪公主一样吗?
静仪听到她的称呼怔了一下,望着她眼神有些复杂,若不是自己执意要揭穿她的身份,或许到现在她还是自己的妹妹,父皇的女儿。
后悔吗?自然是后悔的,因为自己的嫉妒,母妃和弟弟都受到连累糟父皇厌弃,连驸马在族中也受到冷落。
她垂下眼眸:“令仪妹妹,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细想下来,其实父皇对她的态度并未因令仪的出现而改变什么,父皇待她从来就是那般,只是他对令仪太好了,超出寻常的好,才让她被嫉妒迷了心窍。
姜映晚咬了咬唇:“其实,我从来没有怪你。”
因为事实正如静仪那时所说的一样,不管她是有意无意,她的确不是皇室的血脉,静仪身为陛下的女儿,皇室公主,站出来揭穿她也是情有所原。
她只是对映晗感到失望罢了,毕竟映晗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姐妹,却一点都不信任她,不听她的辩解,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她死,好为自己让位。
想到前世临死前的痛苦,她脸色禁不住有些发白,攥紧双手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前世是前世,前世她与陛下不过是不亲不淡的寻常父女关系,今生她是陛下的爱人,与他成了最亲密不过的夫妻,她不该再念着前世了。
她抬眸望向静仪:“大姐姐见我有什么事吗?”
静仪深吸一口气,道:“我想求您,帮我在父皇面前求求情,允我见一见母妃。”
德妃被贬为婕妤,罚在宫中禁闭一年,不许任何人探望,如今宫中几乎都快忘了还曾有过这么一个人。
姜映晚面露迟疑:“可是……”
“若是你开口,父皇一定会答应的。”静仪眼中满是哀求。
对上这样的目光,姜映晚终是点了点头。
当她把这件事说给陛下的时候,他久久凝视着她,直看得她心头忐忑。
“不……不行吗?”她不安地问,“如果不行,那便算了。”
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她的头:“朕的晚晚这般心软,若是没有朕护着可该怎么办?”
姜映晚顺势依偎进他怀里,软声道:“那您一辈子都护着我就好了。”
“是啊,朕得一辈子护着你。”他轻轻拍着她的肩,到底是应允下这件事。
姜映晚让人给静仪公主传去消息,又安排好时间,之后她就没再关注了,只是听说静仪公主从德妃宫中出来后,颇有些失魂落魄,不知道是不是和德妃聊得不太愉快。
或许是前几日和静仪公主那番对话又勾起了她些许回忆,这一晚她难得梦见了前世的事情。
刺骨的湖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像无数双冰冷的手拽着她不断下沉。四周漆黑如墨,耳边只剩下沉闷的水流声,她试图张口呼救,水流却一下灌满她的口鼻,窒息的痛苦让她的意识开始涣散。
好冷……好黑……
她是不是……就要这样死去了……
“晚晚!”岸上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声音熟悉得让她心头一颤,可朦胧的思绪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恍惚间,她看到一道玄色身影破开水面,疯狂地向她游来。她想伸手,想呼救,可沉重的四肢却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任自己下沉……
就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终于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被紧紧搂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那人带着她奋力向上游去,漆黑的湖水中,唯有他胸膛的温度如此真实。
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哽咽着说:“晚晚别怕,父皇在……”
刺骨的寒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凄厉哭喊。姜映晚茫然地四处张望,入眼尽是刺目的猩红,粘稠的鲜血染红了白玉长阶,不断地向更远处蔓延。
“求父皇开恩!”
“陛下饶命!求您饶命!”
“儿臣知错了!”
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容此刻
完全扭曲,刀光闪过,头颅滚落。那些瞪大的眼睛里凝固着最后的惊惧,空洞地望着漆黑夜空。
姜映晚踉跄后退了一步,绣鞋溅上了血红,忽然之间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于她前世死去的那座宫殿。
殿内一片黑暗,唯有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棂,孤零零地照在殿中央那道身影上。那人一袭玄色龙袍,金线绣制的五爪金龙眼处溅着暗红血迹,在月光映照下,仿佛实在泣血。
“晚晚……”
他那样高大挺拔的身躯此刻却在颤抖,将怀中早已僵硬的躯体紧紧搂住。低哑的声音里浸着化不开的绝望。
姜映晚站在阴影处,怔怔望着这幕。那是陛下,而他怀中抱着的,是她的尸体。
许是感受到他的凝视,他缓缓抬起头,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与她对视。那双往日气势锐利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空洞,像是被人硬生生剜去了魂魄。
良久,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了他染血的面颊。
姜映晚内心瞬间被一股无名的悲痛所笼罩,痛得她几乎要窒息,甚至比前世临死之时还要绝望难过。
……
“晚晚!”一声急切的呼唤将她从梦魇中拽出。
姜映晚猛然睁眼,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胸口剧烈起伏着,泪水早已浸湿了枕畔。她死死攥住胸前衣襟,指尖禁不住发抖。
天子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温热的手掌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后背:“别怕,朕在这里,朕永远都在。”
他沉稳的声音渐渐唤回她的神智。姜映晚缓缓抬眸,对上他满是关切的目光,那里盛着焦急与心疼,却不见梦中的绝望。
“父皇……”她声音哽咽,忽然意识到那或许不单单是梦,而是前世她死后真实发生过的场景。他该有多痛,才会抱着她冰冷的身体无声落泪。
天子温柔地拨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