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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得离开。”

“是。”陆淮应得干脆,“我这就回去写折子。”

等陆淮离开后,陆杭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幽幽叹了口气:“这朝廷啊,还真是一刻也清闲不了。”

***

在季衔山突然出声,说要给卫慕族长赐国姓时,宋叙就暗道一声不好,而太后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直接宣布他的任命,更是坐实了宋叙的猜测。

宋叙担心季衔山会受到刺激,第二日一早,宫门刚开,他就立刻递了折子进宫求见季衔山。

昨日的喜庆与热闹还带着些许余韵,而太和殿里,唯余一片冷清。

季衔山坐在窗边。

先前那盆垂丝海棠被摔碎后,宫人就换了个位置摆放盆栽。

阳光打在季衔山的手背上,他问宋叙:“宋老师,你能不去羌州吗?”

宋叙苦笑:“怕是不行,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季衔山沉默片刻,痛苦道:“都是因为我昨晚的自作主张惹怒了母后,才连累了宋老师。”

宋叙一惊,连忙否认:“陛下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宋叙直接将丁景焕的那番说辞挪过来用:“朝堂需要派遣能臣宣抚羌州,在当地进行教化和移风易俗。臣熟知羌州的风土人情,又不畏艰辛,很适合这个职务。”

季衔山摇头:“不,我了解母后。她将我的人一个个贬谪出京,现在连宋老师也要被贬出去了。明明你才刚立下一个大功。”

宋叙上前两步,将手掌搭在季衔山的肩膀上:“陛下,慎言。”

“慎言……”季衔山自嘲一笑,“朕在皇宫里,在自己的寝宫里,都需要慎言了吗。”

“我去求母后。”季衔山突然站起来,“我去求她,让她改变心意。”

“陛下。”宋叙拉住季衔山,“不是我不让你去找太后,而是你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难免容易说错话,伤及母子感情。还是先冷静下来为好。”

“我没有办法冷静,我不知道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您与太后,毕竟是血脉至亲,如果有什么矛盾与误会……”

宋叙说着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了,这样的言语未免苍白无力。

一般的矛盾与误会,都可以想办法化解开,但是,权力之争,要如何避免,又有谁肯退让?

政权交替之下,还能容得下多少温情脉脉。

“血脉至亲……”季衔山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湿润,“是啊,我与母后,毕竟是血脉至亲……”

已经被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再次复苏,天狩九年到天狩十年的除夕夜,那场风雪杀戮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梦魇。

“母后当真疼爱我吗?”

季衔山喃喃自语,像是在问宋叙,又像是在问自己:“一个人,会真心疼爱她的工具吗?”

他在母后心目中,到底是她的亲生孩子,还是她弄权的傀儡?

如果母后真心疼爱他,那她的疼爱,为何会让他如此痛苦?

第174章 [日月合璧,九鼎归凤……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它不足为外人道也。

季衔山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即使现在情绪再崩溃,他也没有对宋叙吐露过哪怕一个字。

宋叙绞尽脑汁,才勉强劝住冲动的季衔山。

他在宫里待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宋叙不好再继续逗留,但看着季衔山那副失神的模样,宋叙还是有些不放心。

还是季衔山开口劝他:“宋老师,你回去吧,我已经无碍了。”

宋叙轻叹:“那臣就先告辞了。”

“嗯。”季衔山用手掌遮住眼睛,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他的心绪,“还有,方才问你能不能不去羌州,是我情急之下的气话,你莫要因此为难。”

宋叙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季衔山。

幼时那个跌跌撞撞跑进母亲怀里撒娇的孩童,与此时这个痛苦自哀的青年身影,几乎完全无法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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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叙一直不相信老师文盛安致仕前对他说的那番话,但看着这一幕,那番话就自然而然浮现在了他的心头。

-至尊母子,与寻常人家的母子,岂能一样?你所看到的太后和陛下的关系,也许只是太后想让你看到的。

-娘娘只有陛下一个孩子,但娘娘是君父,陛下却非太子。

-国朝可以有二十年不掌权的太子,焉有二十年不亲政的天子?

“臣知道了,陛下也要好好保重,莫要再像以前那样贪凉多吃冰碗。”

季衔山声音里带出一点儿笑意:“宋老师,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而且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辞别前的叮嘱?你还没离开京师呢。”

“陛下说的是,那臣过两日再进宫。或者陛下想出宫散散心的话,也可以直接去找臣。”

……

“陛下,要传膳吗?”

夕阳西斜,太和殿内没有点灯,小福子轻手轻脚走进来请示季衔山。

季衔山缓缓抬起头:“不了,摆驾去凤仪宫,朕去看看皇后。”

陆琢看到季衔山出现,有些惊喜:“我还以为陛下今晚不过来了。”

季衔山吹了一路的夜风,情绪平复不少,至少在陆琢面前,他已经能重新扬起笑脸。

他扶着陆琢坐下,看了眼榻上各种适合小婴儿用的玩意儿,问道:“是岳母进宫了吗?你怎么也不派人去和我说一声。”

“和你说这些干嘛,娘亲就是进宫来看看我,顺便跟我哭诉一下。”

季衔山想歪了:“是大长公主那边……”

“不是。”陆琢原本没打算和季衔山抱怨的,但季衔山问起来,她也就顺口说了,“是我爹。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就说要去羌州任职,还问我娘要不要和他一起去。你说说,我正怀着孕,外祖母又病着,我娘哪儿肯在这个时候丢下我们离开京师啊,偏我爹铁了心……陛下,你没烫着吧!”

茶杯打滑,滚烫的茶水泼溅到季衔山的手背,他像是没察觉到疼痛一样,愣愣盯着陆琢:“你说什么?”

陆琢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

季衔山抿了抿唇,别开脸掩饰道:“我只是有些意外,岳父在大理寺待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要去羌州那等苦寒之地。”

陆琢忧愁道:“谁说不是呢。”

季衔山转移话题:“你用晚膳了吗?”

“用过了,陛下用了吗?”

“还没呢。”季衔山温声道,“阿琢陪我再用一些吧。”

陆琢自然不会拒绝。

这个点用膳已经有些晚了,陆琢命自己的宫人赶紧去张罗些好克化的吃食,免得夜里积食。

季衔山垂下眼眸,指尖反复摩挲着袖袍上的金丝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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