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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的速度。
玄女活了太多太多年了……
若不是仙,她本该是这副模样。
她的背已经佝偻得直不起身,银丝雪一样白,等到最后一丝仙力流失,老到不能再老时……
她化作了随风散去的一培土。
蒲生想抓,却抓不住。
“万物皆有尽头,不必为我难过。”
风中传来沙哑的叹息,“蒲生,去做你该做的。”
蒲生的心脏抽动了一下。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堪得这仙骨。
蒲生捏紧灵珠,抬眼间魇魔已至。
“蒲生。”
习通扬声叫他,仿佛从未生过龃龉的语气。
“你放心,我定然会尽我所能救你娘。”
习通突然笑出声,声音却冷得似冰,“我娘昨夜就死了,被那帮愚昧的人架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的。”
蒲生心头一惊,缓缓问他:“你待如何?”
“我娘是被蓬莱所累,我自然是要整个蓬莱都给我娘陪葬。”
黑雾席卷天幕时,傅窈刚喂季玄策饮下血。
魔气以登天桥为中心,笼向整个蓬莱,长街上传来百姓痛苦的哀嚎声。
季无月手心悬着阳泉,“趁现在魔气未侵入太深,去救百姓。”
“呀,你为何会有?”
花袅袅惊讶捂唇,他为何会有季家至宝。
季玄策好像并不诧异,只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我们为何不去帮蒲生。”傅窈问季无月。
“他们的胜负已是定局。”季无月施咒轻轻抚平她掌心的伤口,“阿窈可记得那位叫我们来蓬莱的仙人叫什么?”
“蒲先——”
傅窈张了张口,脑中豁然开朗,“三百年前的蒲生就是三百年后的仙人。”
她想起自己曾将四人一路见闻一五一十告知蒲生的那回,“所以那个天书是这么来的?!”
可蒲先生让他们来到三百年前的意图何在呢?
她挠了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等回去了自然知晓。”
季无月牵起少女手心,目光一刻不错地观察着她的脸色,他怕魔气过甚让她难熬。
一行人赶往长街庇护百姓,登天桥上的仙人满目悲悯。
习通悬在半空,黑袍翻涌如墨色浪潮。见下方凡人痛苦挣扎,他眼瞳里血芒暴涨,指间魇息凝成万千黑刺倾泻而下。
蒲生掌心灵珠骤然化作流光,在魔气触到百姓前贯入习通心口。
与此同时,玄女留下的封印阵法瞬间展开,金色锁链从云端垂落,将挣扎的魇魔死死缚在阵眼。
“有我在,你休想得逞。”蒲生指尖结印快得撕出残影。
魇魔本体在锁链中发出尖啸:“快逃!这是天医心头血凝的诛魔珠!”黑雾挣扎着要从少年眼眶溢出,“我早说过不要来蓬莱送死。”
赤色灵珠已没入半寸,习通突然低笑起来。他任由金链灼得皮肉焦黑,仰头时脖颈绷出青筋:“玄女剖心取血炼的宝贝,你当真舍得用尽?”
蒲生结印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你看这珠子。”魔气缠绕的指尖轻点灵珠,“若取半数,只要半数天医精元便足以重创我!剩下半颗温养千年,说不定还能拼凑出玄女残魂,可若是用尽了,玄女就再也回不来了……”
话音刚落,仙人掐诀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
长街上,其余人或以法器或以符箓驱逐魇息,唯有傅窈不断割肉取血,以天医血滋养被魔气侵蚀的人们。
腕间又是一道血痕绽开,少女手腕抵上百姓发黑的指尖,鲜血触到魔气,
后者转瞬化作白烟,将昏死的妇人从魇息缠绕中拽回。
“仙子发发慈悲!”瘸腿老汉突然扑跪在地,死攥住她的裙裾:“我孙儿才三岁,仙子救救他……”
季无月剑鞘横扫隔开人群,可终究挡不住许多双窥见生机的眼睛。
十多个被魔气侵蚀的百姓踉跄着涌来,像即将溺毙之人争抢浮木般,纷纷伸手抓向他身后那抹妃色衣角。
“别碰她!”少年反手震开最近的人,双唇抿成一条线,“已经够了。”
再这样下去,她该撑不住了。
傅窈虚倚着身后人,腕骨轻转,皮肤上又渗出一线朱红。
她望着随血雾消散的魔气轻笑:“你看,这点血能换好几条命呢,我能救更多的人,就当是为那些因我而死的人还债了。”
这是傅窈想做的,更是原身想做的。
傅窈想告诉原身,她能救很多很多生命,很了不起,并非毫无价值。
医好最后一个垂危的人时,天地间的魔气骤然消散一空。
傅窈看见天阶上仙人乘风而来,蒲生负手而立,对季玄策道:“魇魔已诛,需借季家日月泉镇余秽。”
“仙人要借多久?”日月泉到底是季家世代所守之物,不可轻易借出。
蒲生摆摆手,“无需外借,我随你回峤南,亲手镇压残存魇息。”
他拢了拢手心捏着的血珠,血珠没了半数精元,已褪成粉玉色。
最后关头,蒲生仍生了私心。
魇魔已遭重创,再以季家日月泉镇之,料想再无翻身可能,剩下的灵珠里残存着玄女的精元,他想养个几百几千年,让其复生。
季玄策点头算作应了。
傅窈脑内似乎划过什么,一个一直以来都被她忽视的细节,既然魇魔被镇压在季家,那原身自胎里带来的魇息源头必定也来自季家,原身母亲与季家有过来往?
总之她身上的魇息与季家脱不了干系。
画面一转,众人眼前是刻满符文的禁地。
傅窈认得,这是季家后山。
季玄策以日月泉结阵,傅窈看见仙人将魇魔残存的黑气灌进阵眼。
金光映出蒲生低垂的眉眼,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三百年的光阴在魇息入阵时开始坍缩。
天地倒悬,周围一草一木正在褪色,蒲生、季玄策、花袅袅的面容凝固成褪色的画卷。
“时辰到了。”三百年后蒲生的声音穿透时空,“该回去了。”
浪花拍岸声传来,潮湿的海风灌入鼻息,傅窈抖了抖眼皮悠悠转醒,季无月沉睡的侧脸贴在她肩头。
“只是梦么?”她撑坐起来,楚云渺和沈澈安也没醒。
傅窈抬眼望去,哪有什么蓬莱仙土,哪有什么登天桥,哪有什么琼楼玉宇,眼前只是一座寻常荒岛,岛上草木丰盛,郁郁葱葱铺满整座岛,好似好几百年了无人迹。
半空中突然投下虚影。
负手而立的仙人转过身,袖口露出粉玉珠子的一角。
“蒲先生?”腕间伤口仍在隐隐刺痛,她才明白三百年的种种是真实发生。
蒲生看了傅窈一眼,化作星光消散在晨雾里。
消散时有什么东西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