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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往回赶时,山上不断传来轰鸣声,连带着他们脚下的山石都为之震颤。
傅窈心焦如焚,迫切想知道山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下意识去摸指间传讯戒,手上却空空如也,这才惊觉昨夜太过伤心气恼,她早将那枚戒指抛掉了。
“没人。”沈澈安低声吐出两个字。
好不容易回到季府门口,不止门口没了护卫,敞开的门内亦无半片人影。
“进去看看。”傅窈强自镇定,抬脚就要跨过门槛,下一刻却被某种无形屏障弹回。
摇光以拂尘托住人,看向半空中浮现的金色屏障。
三人同时仰头,穹顶状的金光结界自飞檐斗拱到地面,将整座府邸笼罩其中。
结界上布满赤色符文,若他们见过锁妖大阵,便会发觉结界上的符文与季家后山锁妖阵上的符文别无二致。
“若我猜得不错,这是季家后山的锁妖阵。”摇光神色凝重。
“锁妖阵在后山,怎么会出现在这。”傅窈说话时往府内张望,不知府中是真的没有人在,还是求救声被结界屏蔽发不出去。
倏地,东南方向妖气冲天,嘶鸣声、长啸声齐齐炸开。
“那个方向,是后山……”
*
“少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些妖……太古怪了,分明已在锁妖阵封了数年,实力不降反增。”护卫将符咒拍在牡丹妖面门,妖异花瓣瞬间蜷缩成焦炭。他正要松口气,后背突然传来撕裂的剧痛,原是斜后方鸟妖生生扯掉他一块皮肉。
“那不是妖气。”玄衣人剑指疾划,金光逼退鸟妖。
季无月扬手甩去护腕上的妖血,沉声道:“是魇魔的魔气。”
三百年前囚于锁妖大阵的魇魔,其魔气竟已侵蚀万妖。此刻阵中妖怪非但未被削弱,反因吞噬了魇息愈发凶戾。
护卫踉跄着望向半空,原本笼罩后山的金色屏障已吞噬整个府邸。
“幸亏少主早先屏退众人,否则府中情形不堪设想……”他话音戛然而止,新一波妖潮已冲至眼前。
季无月侧耳捕捉妖潮动向,他的眼睛看不到眼前群妖遮日的情形,却能感知到要将整座山撕裂的冲天妖气。
东南、西北、正前方皆有妖潮袭来,他掌心阳泉炽热,迎上去的瞬间已将阳泉催动到极致。金光破开妖群,精准贯穿三处声源。
所过之处,百妖凄鸣。
不多时,季无月抹去颧骨上的妖血,回身对众人哑喝:“先击退,再寻机会重布锁妖阵。”
金光如游龙破开妖潮,缺口却转瞬被前仆后继的妖魔填平。
击退谈何容易,他们连喘息之余都没有,锁妖阵中积攒了数百年的妖魔,哪怕是神兵天降也难以顷刻荡平。
此情此景,季无月最庆幸的事莫过于早先就让摇光带走了傅窈。
如今整座山妖气与魇息混杂,魔气重到与当日蓬莱不相上下,可彼时傅窈体内魇息尚蛰伏未醒,若以当下情形推演,恐怕会直接引发体内魇魔觉醒。
“少主……”一护卫踉跄后退,“守不住了。”
另一护卫同样力竭,“符箓都用空了。”
若是寻常妖物倒也没有这般难对付,可他们遭魇息侵蚀,早已并非是妖,而是半魔半妖,收服起来便棘手得多。
“守不住也要守,难道纵它们下山噬人血肉?”说话间又甩出几张符箓,这回妖潮却被撕出一个大洞,仿佛比方才好对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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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月蹙眉,不知何故,妖潮中的魔气明显淡了许多。
妖潮外,傅窈正以血绘符,符箓在半空中放大,打向妖潮时,与血线接触的魇息顷刻灰飞烟灭。
但这一切季无月无从得见,直到傅窈的声音响起:“锁妖大阵出了问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想给我支走自己独自应对,可你要是应对不了呢?”傅窈一见他就想到昨夜他那副无情面孔,气不打一处道:“季无月,你自负也要有个限度!”
“回去。”玄衣少年绷紧下颌,“即刻下山。”
他就知道一旦让她知晓,这姑娘定然不愿走,所以才出此下策刻意逼她走。
即便是眼下,他也没打算改变主意。
“昨夜不是说清了,你我早就两不相干,你就这么喜欢腆颜相缠?”
“你说什么?”
讥诮的话如刺落入耳中,傅窈一字一句问他:“你胆敢再说一遍?”
她的灵台钝痛不断,经脉中魔气隐现。
少年怔仲一瞬,继续抬眼道:“我说,我们两不——”
“你的眼睛……”话还未说完便被她截住,傅窈顿时失声,自己分明在他左边,他的眸光却始终偏倚三分。
指尖碰到他的面颊,她捧起季无月的脸察看他的眼睛,到现在她才看清——
那双素日里嬉笑怒骂皆能泛起涟漪的眸子,如今蒙了一层阴翳的雾,原来他的眼睛伤得这么严重,他却连这个都瞒着自己。
谁知这人像被灼伤般偏头,忽然朝虚空厉喝:“仙君还要看戏到几时?还不快将你这徒弟带走。”
“我不走,既然你我毫无干系了,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
灵台钝痛更甚,但傅窈没管,眼下最紧要的是对付这些妖,于是又起一血符,直至妖潮魔气淡化至消失。
失了魔气附着的妖物终成强弩之末。
众人松一口气时,虬结的藤妖突然暴起,少女躲避不及,下一刻被冷香裹挟入怀。
“不是两不相干吗,你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傅窈去掰他紧扣腰际的指节,后者岿然不动,兀自抿唇不吭声。
那头摇光三人也没闲着,虽也费了些功夫,但好在是将妖潮解决了。
锁妖大阵重置,但笼罩着季府的逆行阵还未消失,解开逆行阵需找到阵眼,逆行阵以后山为基,阵眼就定然在方圆之间。
后山很大,几人便分散去寻。
“松手。”傅窈挣了挣,被扣住的指缝纹丝不动,反被少年握得更紧了。
“是谁说当初不过一时兴起,自此两不相干,又是谁说对我厌了腻了烦了,既如此你还在贴着我做什么。”
“没厌。”
他又重复了一遍:“没厌,不腻,更不会烦……”
顿了顿,少年乖觉道:“我错了。”
傅窈转身质问:“你连同心结都烧了还说——”
未尽的话被裹进他的怀抱里,“烧掉的是假的,障眼法。”
傅窈挣开怀抱,他这回叫她这样伤心,她打定主意不会让他轻飘飘揭过,“你叫我信你,可你却不信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同我说。”
“……我怕你受伤。”季无月解释。
……
半晌,身旁人悄无声息,失了行踪。
他霎时惶然起来,怕傅窈是不是被暗处的吴抱朴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