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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然瞧向那研墨过的砚台。

定是打盹时沾的……

温玉仪默叹一声,从命地取上巾帕,在铜镜前不紧不慢地擦拭起来。

终于将墨汁洗净,她挪步退回原地,想大人还未赐下罪来,恭肃再跪。

“方才说到哪了?”这一出过后,原本难熄的怒火如同被瓢泼大雨倾灌,于无声无息中消解,楚扶晏默了一瞬,忽问。

她细细回想,胆怯地回应:“请大人赐罪……”

对了,这女子竟敢去惹常芸,去公主府挑上一衅,可真是有着胆色,他悠缓凑近,于她耳旁轻声问道。

“本王若要你的命去给常芸赔罪,你认还是不认?”

“认……”温玉仪眸色一黯,松弛的娇身又倏然一紧,“能令大人欢愉,妾身都认。”

身前肃影不可洞悉,骨节分明的皙指轻抚过女子几缕垂落下的青丝,随即玉指抚向后颈。

她本能阖眼,以为他正思量着该动用何种酷刑。

然而过了片晌,此人缓缓收指,竟只是为她梳理发髻。

“大人为何……”温玉仪如坠云雾,茫然不知所措。

凉寒的眸光渐渐流转于温香玉软上,他难得一敛脾性,深思后问道:“她这般诋毁你,构陷你,让你顶上大不敬之罪,你也认?”

嗯?她听着愈发怪异,半刻答不出话。

楚扶晏心中有数,像是已悉知了来龙去脉,对公主的蛮横无理见怪不怪,只望这无澜双眸,想从中望出些波痕来。

可她安若静水,澄明如镜。

温玉仪微微颔首,却莫名落入怀中,薄凉气息立时弥漫了开,她倚靠他的肩处,心头震颤不已。

“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后颈与腰肢都被覆了浅淡凉意,这清影双手些微使力,她便被桎梏在怀,永不得挣脱般牵扯着。

“护你。”

他低声再言,令人匪夷所思地道着先前应下的话:“本王未护过任何人,你既是本王的妻,本王该护你。”

未料在她与常芸公主之间,大人却选她而护。

然她又一想,定是因这名分在,大人不想被人话闲,才想要护一回发妻。

丝丝缕缕的意绪化作细风,和轩窗上的暖光相融,似有什么在深处一角震荡开。

温玉仪感受他指尖触至肌肤传来的冷意,长指轻绕着发丝,使得脖颈被不经意抚掠。

虽然瞧不见他的容色,她也知大人是宽恕了。

“夫君……”轻启了丹唇,她柔声轻唤,只是莫名地想唤上一次。

“嗯?”

温山软水般的浅唤令他失神,还想着常芸为何这般视她为敌,楚扶晏一回思绪,不解般回道。

余光望至案角砚台,她忽而一笑,离身去取那墨锭:“我继续为夫君磨墨,方才是我走神了。”

“不必了,”在她伸手触及磨锭前,他眸光一凛,攥上她的皓腕道,“你去歇息,再说便真是打搅了。”

随后,他坐回书案,双眉微蹙,烦乱地再度翻阅起叠满的奏册,又唤了夏蝉前去接着磨墨。

温玉仪观望了一会儿,心觉大人是真得用心理着朝纲,便听他话语,上了殿内软榻,迷糊地入了梦。

她只感这一觉睡得颇为安心 ,唯有翻阅书册之声回荡于寝殿中,空气里时不时漫着浅浅墨香。

好似有人守着,她更加顺心适意。

被褥间有大人留下的清雪气息,大抵是和他待得久了,她竟觉着这气息是能平复下心的。

待到苏醒已是黄昏时,温玉仪独自用完膳,就在庭园花木丛中散起心来。

长空如墨,月白如雪,雕窗映出灯火明黄。

她有意无意地望向寝殿,那灯烛仍未熄灭。

直到深夜,万籁俱寂,婢女夏蝉前来收了奏本,想让楚大人就此安寝,转身之际,见园中的姝色恭然伫立于殿门边。

将侍从一一遣下,温玉仪款步行上,娴静抬手,轻解起男子锦袍,柔婉道:“大人累了,妾身为大人宽衣解带。”

侍寝……她答应过的,今夜是要侍寝,想于此处,桃面便染了浅浅羞意。

“你会吗?”

许是想起今夜邀她承欢,案旁肃影见她举止生硬,沉声一问。

她一笑置之,不徐不疾地解下每一处暗扣:“次数多了后,妾身就会了。”

解至最后一二颗暗扣,如葱细指忽被紧握。

她见势抬头,瞧他若有所思,冷眸似深不见底。

楚扶晏深邃而望,眸中笑靥盈盈绽放,却和宫墙旁所见的那抹艳丽截然不同。

“看着本王,你真是心甘情愿?”

应过的事,她自然不会反悔。

“是,”闻言嫣然作笑,她答得很是果决,似乎早已思索好了答句,“妾身此生都是大人的,愿伺候大人一世。”

第27章

她回的也仅仅是伺候,除此之外,别无旁意。

未熄的灯火映衬着姝色娇容,他忽觉心烦意乱,霎那后此心绪又化为乌有。

“有时本王也想听听你的怨言,可你真就不在乎。”一语落得疏冷,凉意里竟带有一丝未解的情绪。

“大人想让妾身在意何事?”

温玉仪不明所以,觉此话无缘无故,不可捉摸,猜疑般相问。

白皙面颊透了几分红晕,跟前这娇丽之色的确勾人得紧,他缓缓朝下看去,眸光顺着她的冰肌落至颈间。

“罢了,春宵一刻,时隔多日,本王确是有些想了。”

见他倾身而下,薄唇欲落于颈窝,她羞涩一唤,已忆不起当初是如何与他醉酒圆的房。

“夫君……”

这柔花似的娇娆女子挠人心痒,楚扶晏无声克制着欲妄,又问:“可有学过?”

“学什么?”举动微止,她瞧望唇瓣离得太近,耳根泛起薄红。

他意味深长地轻笑,极有耐性地回着:“自然是侍寝。”

那一回圆房后,的确是想过要学帐中之仪,对此她还寻了春宫戏秘图来,可之后将他惹怒多回,这事便忘了。

“还没来得及……我……”

温玉仪羞怯地道着,脑中浮现的尽是那午后翻看的不堪之画。

还有一个原由,便是她找不着人能授她风月之事。府邸的奴才女婢她难以启齿,而去青楼楚馆又太失得体,她暗忖过几刻,皆是无果而终。

楚扶晏漫不经心地一瞥窗外寂空,随之回望,轻抬她的下颌。

“瞧了那么多春宫图,还不会?”

“哪有女子一看便会的,必然是要躬身力行才能学会。”语声是愈发小了,她将目光垂得极低,顿了顿,实感羞愧难当。

“哪像你们男子,都是无师自通的……”

眼前清冷像是明了般低笑,猛然一揽,便将此柔色揽至床帐内:“夫人为何不让我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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