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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褪,清眉微不可察地一蹙。
从府卫身侧悠缓地取上一把剑,他阴森地发笑,阴寒的容色有些瘆人:“皇城使发了如此大的怒意又是为哪般?她人已离去,皇城使纵使对她还留有情念,她也不再作思量。”
“一直以来,楼某与她两情相悦,楚大人不会不知。”楼栩正色回语,欲将暗藏的情愫摆于明面上说,欲郑重其事地宣誓主权。
“两情相悦?”重复轻念了一回,楚扶晏讪笑了几声,目光落向手中泛着寒光的银剑。
“两情相悦,你也护不住她。”
这词实在是刺耳,光是听着便不受控地深想,越想越是愤怒,他却不明怒从何来。
心底漾着阵阵波澜,那无端生起的怒气渐渐将他吞没,究竟是为何而怒恼,他想不出,也无法深究。
最初之时,他便知她心里装的是楼栩,而他心念常芸,这本就是事实。
既然是事实,他何故要闹僵此局,何故会……心有不甘。
然游荡在心的杂绪越发缠绕在一起,一念翻涌,楚扶晏幡然领悟。
他气的或许是昔日的自己。
是他自己不小心,又或是故意为之,将那朵温婉芙蓉弄丢了……
楚扶晏哼笑着,断然放下一句讽刺之言:“有你这无能为力的情郎,她也是够可怜的。”
闻语,楼栩是真的怒火攻心,眉宇一凛,长剑直直地朝前刺去。
霎时兵刃相交,刀光剑影乍现而出,清脆声响清晰地回荡,响彻于深巷之上!
无人料想,楚大人竟会与皇城使在巷陌大打出手,刀剑相向。
望此景,王府霍然炸开了锅。
府邸上下的奴才与侍婢赶忙东奔西走,此讯瞬间传了开。
其中有府奴急得焦头烂额,趔趄地疾步走过,额上满是细汗,急切道:“大事不好了,楚大人和皇城使在府门前打起来了……”
一听话中的二人,闻者顷刻间一惊,连忙放下手头活:“怎么没人去将两位大人拉开?万一出了人命,谁能担待得起?”
“可楚大人说了,私人恩怨,任何人都不可劝阻……”那奴才回得吞吞吐吐,颤声相告起来往的众人,“谁若劝了,是要被降罪的!”
“私人恩怨?”
听言极为不解,由经府院的婢女颦眉深思,怎般都不求甚解,楚大人何时与皇城使结下过深仇大怨:“以前也未见大人与皇城使结了如此大的仇啊?”
“这当中的仇怨谁又知晓……”奴才谨慎地噤声,示意其莫再多言,转头告知起其余下人来。
“总之,你们都看着点,若真出了事,我等根本担不下。”
因那挥剑时带起的缕缕凉风摇晃着枝杈,府宅大门的石阶上落了许些枝叶,微风不止,所过处尘埃飞卷,划出的冷光望得人心惶惶。
剑刃交锋之声频频作响,待尘灰缓慢散尽,四周围观的府奴定睛而望。
不远处的巷角画面定格,皇城使正举剑抵于楚大人的颈处,忽一偏移,那颈部便有殷红渗出,顺着朝服一点点地流下。
围瞧者心知肚明,楚大人虽会使剑,可哪里敌得过成日刀口舔血的皇城使,此番是必然。
天色微暗,一柄长剑掉落于地,响声震动着周遭空气。
楚扶晏两手空空,任凭锐利剑锋触着颈间肌肤,模样尤显狼狈。
然而他仅是纹丝不动地站着,不顾颈处伤势,眸色稍黯,忽而发出自嘲般的低笑。
“楚大人输了。”
楼栩见势放落长剑入鞘,冷哼着退于几步之遥,清容上仍有怒意浮现。
似乎这一番打斗远远不够,不够缓解那积压多时的怨愤。
颈上疼痛伴随而来,他疯了似的冷笑,凝了凝眸光,悠然答道:“是输是赢,还尚未可知。”
楚扶晏慢条斯理地抬眸,动了动唇,沉冷再道:“哦,忘了告诉皇城使了,楚某只是暂且放她走,她还会回来的。”
“她今生今世都是楚某的发妻,楚某不会放过她的。”
他边笑边说着,每个字都有意拉得长,似想让此男子听得真切,意在告知着,她摆脱不了。
她摆脱不了……
曾有耳闻,当朝摄政王暴戾恣睢,阴狠毒辣,尤其是脾性颇为古怪,能猜透其心思者寥寥无几,如此听他道着,让人不觉心慌。
楼栩不禁蹙起双眉,思忖片刻,迟疑地问着:“楚大人想做什么?”
“她恨我也好,厌我也罢,我都不介怀。”泰然自若地理起朝服,抚平衣上褶皱,楚扶晏继续言道。
“我要困住她一辈子。”
“意欲何为?”楼栩难以置信,难以想象这话外之意,只知楚大人不会平白无故地说出此话来。
他随之再笑,透着几许寒凉,似已于无声无息中下了决意:“想困就困了,哪有那么多因果可问。我发觉她十分有趣,忽然不想放她走了。”
“休书是我递的,我自有法子能让她再完婚一次……”楚扶晏冷然低语,微勾薄唇,笃定道。
“她逃不走的。”
他仿佛想要编织一个牢笼,将那道娇婉玉姿困于当中,令她逃脱不得,深陷于痛苦之下。
他还想……擒她回摄政王府?
“衣冠禽兽,畜生不如!”楼栩怒从中来,闻声上前,毫不犹豫地又砸上一拳,“楚大人当心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楚扶晏照旧轻笑,不疾不徐地擦拭着流淌出的鲜血,低劣地回应道:“不得好死我认,但这断子绝孙,皇城使可是连她一同咒骂了。”
句句都似在挑衅,戳的尽是楼栩的伤疤,他乐在其中,心觉快活畅意,几近疯狂地欲见这皇城使的反应。
果不其然,所望之人真就勃然大怒,攥紧他的衣袍发狠地砸着拳。
力道极重,似要将性命也一并夺去。
他也不还手,任由楼栩发泄着心头怒火,道出的话语仍然卑劣:“不论她愿与不愿,她都会再次同我成婚,到时候请皇城使来参宴啊……”
那日,终究是府卫抗命前来相阻。再不阻下,楚大人恐是真要丢了命。
已近黄昏,枝头落叶零零碎碎地飘至染血锦袍上,楚扶晏良久抚着壁墙起身,轻然拂下袍衫上的枯叶。
瞧见随从欲来搀扶,他摆袖而拒,随后迈着步子,失魂落魄地行回府邸。
一面行着步,一面还咳了咳嗓,府中之人皆望楚大人不停地咳着血,又满不在乎地抬袖,随性将血渍拭去。
那背影尤为孤寂,府内下人不敢吭声,只望着大人拖着伤痕累累的单薄身躯,摇摇晃晃地步入寝殿去。
殿门一阖,再没了响动。
以楚大人平日的脾性,如此情形下是万不可被人打扰的,若去扰了,被赐的定是死罪。
可大人负了伤,又将自己关在府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