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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明白过来。

迟了。

她捧住花束的两手又麻又僵,正要恼,陈既白冷冰冰的嗓又浇下一盆水来:“玩过拼图吗?”

“陈既白。”她压着被耍的恼闷。

他不理不睬,专注自己的话说:“起初,我也觉得这是个再无聊不过的幼稚游戏,就像有人觉得安谧,也有人觉得折磨。”

“有人为求治愈适得其反,也有人苦心竭力,引以为乐。”

两指捏起最后一块,凑在这幅画中的唯一缺口,填满,声嗓也略带满足地挑起:“因为它锻炼耐性,也消磨耐性。”

这是幅村上隆樱花,一千零五十片,绽放在樱花蕊的笑脸诡异又治愈,因为大片色系的拥挤相同,大大考验拼图者的能力和耐性。

急功急利败于垂成,唯有循序渐进,耐心筹思。

“但我最近发现,我耐心也没那么好。”

梁穗在濒临失控的边缘,她走过去把花搁放,陈既白只粗略扫一眼花束间插着的祝福贺卡,断定:“这次不是你写的?”

梁穗完全不想理,只想搞清状况:“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既白伸指点停截止时间。

他为此消耗了约莫十八个小时。

“我问你,”梁穗直视着他,眼光熠亮,“为什么要这么做?”

针对宋长恒,针对她,为什么。

“为什么……”陈既白缓缓站起身,齿间琢磨三个字眼。

他只是朝她迫近一步,她就要退,望着他的眼神警示却徒劳,往后,往后,再往后,瘦弱的脊背直抵门边冰凉的墙面,退无可退。

她的窘迫在他的注目下无所遁形。

绝对,应该……不能那么荒谬。

“因为你?”他淡声吐字。

寒意从头到脚渗入,梁穗恍惚眨眼,呼吸发抖:“……因为我,什么?”

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状态,好像任她怎么灼急,崩溃,他都是这样无动于衷,游刃有余。

尤其爱以一贯的审视、打量在她身上游移,觉得她像一块未经雕琢的柔润的白玉,每一处棱角都等待探究,发掘,崩坏她的原本形状。

欣赏她在平缓的轨道上逐渐失序,像是种极佳享受的体验。

为此不惜再过分一点。

“我说,”陈既白拉长眼尾一丝笑,狡黠地歪头,“梁穗,你真的很有意思,很难让人不喜欢啊。”

周身气流瞬间凝固,降到冰点。

梁穗如遭雷击地定住,呼气由快变缓,由缓变无,紧密的窒息感挤压至心口。

原来如此。

原来真的这么荒唐不经。

梁穗当即往门口处挪,深吸一口气,“看来我们目的相悖,你并非诚心,我也没必要待下去了。”

“怎么了?”陈既白玩兴大发地瞧着她的小动作,低下头,诱哄语气:“我不可以喜欢你吗?”

“不可以!”梁穗声量一下拔高。

“啊,为什么?”

她不听了,来不及理清别的,只想走。

一侧身,陈既白步子大得两步就能踱在她前头,单掌抵住门板,就在她眼前,啪得推紧。

那股乌檀木香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每一缕气息,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将她一寸寸地侵占、渗透、围剿,逃无可逃。

“你……”梁穗后背发凉地昂起脖子举目,不知花了多大气力才稳住音:“你不要开玩笑,你知道我有男朋友。”

陈既白扯开嘴角,从这刻开始,所有体感都真切清晰。

她看他看着自己,那就是本相毕露,赤裸裸逼她就犯的眼神,竟悠然自适地噢了一声:“有男朋友再谈一个犯法么?”

这是什么道理?

梁穗难以置信他的说法,也总算深切体会早先裘欣说的奇怪。

他果真是个怪人,根本都不能以常人思想去揣度他。

梁穗往墙上紧贴,余光在张望他维持着抵门的动作,试图以理说服:“陈既白,我们之前认识吗?”

不等回答,“好像并不熟悉。”她说,“前不久才刚有交集,而且,都不算愉快,我以为你不憎恶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怎么能……”喜欢她?

或者说,这算喜欢吗?对别人的女朋友感兴趣,又是他新起的恶趣味?

陈既白默声听完她这一堆,嘴角弧度一点点提,在女生紧绷着猜疑、费解的表情中,忽然笑出来,越来越开怀、满目嘲意。

把梁穗都笑懵了,怔怔地看。

“你还不够有意思么?”他换着气,探近她笑说:“现在被关在这儿的是你,你竟然还在跟我讲道理?”

第12章

这是说她蠢。梁穗恼得抬手推着他退远,脸憋得半红:“我觉得这不合理。”

“那你觉得我合理吗?”

梁穗哑住了。

不合理的人干不合理的事,那可太合理了。

万幸到现在他都没有要对她做什么的样子,就是那样天塌了都不急的怡然样,却也改变不了他是头张着獠牙蓄势待发的兽,偏偏语声温柔,要哄她入笼。

她越是胆怯,越是退,他就越是兴奋,越是逼近:“仔细想想啊,我条件真的很不错吧?”

这种自小物质不匮乏的,大多就在精神层面需求特殊,探索,求知,占有,热衷于把人或事物抽丝剥茧,有极佳的耐性布网,收网,进食。

他此时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优秀且危险的狩猎者。

他没在开玩笑。

这个认知让她现下只剩一个想法:“我要出去。”

“还没到点呢。”

“我不做了!”梁穗气急,“我是来家教,不是来陪你的!”本来也是被他骗来的。

陈既白根本不着急回答她,二人相距不过半米,他兜着手,眼神比光还亮、还锐,赤裸地在她身上游走,定至脖颈。

“这是男朋友送的吗?”

第二次注意到那条月牙项链。

梁穗怒挤眼地瞪他,她像刺猬,全身尖刺张开,像防守,又像随时进击。

陈既白笑了笑,“看来是。”又用惯常的嘲声评价:“很丑,你就喜欢这种货色。”

“你闭嘴。”到这会儿她都忘记身处弱势,一股殊死拼搏的气势。

“好,我不说这个。”

陈既白实在懒得听她再三两句嚷着要走,朝后仰直了身,垂眸对着这只刺猬,平声:“记得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你男朋友恨不能巴结,你逃避有什么用。

“你有多在意他?”

陈既白没再抵着门,侧身追步,引着梁穗后撤,导致她里门口愈发远。

即使从头至尾都不碰到她,密匝匝濡染在她所需氧气里的压迫也使她心劳意攘。

她极度提防:“你又想干什么?”

陈既白就这下没追了,额心一紧,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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