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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程表垂首丧气的九方率先抬头。

陈既白没进来,握着杯温水刚到门口,那几声咳嗽也不是为了惊动室内的人,梁穗看见他的时候,他胀红着脸,偏头咳还没正回来,喝了口水缓,视线在他俩身上悠游,问管家:“都商量好了?”

得到肯定答复,看梁穗:“好了就签。”

压迫人的态度是一点都不藏了。

梁穗忿忿切断对视,陈既白就在那儿站定,插着裤兜盯紧她握笔,俯首,签名,再一一过目各项合约。

九方已经离了沙发,跑去扯住陈既白的衣角,烂漫地喊:“哥哥,今天没有兴趣课,可以去玩吗?”

先耳尖听清的是梁穗,她一侧眼,跟陈既白从未挪移的直白目光相对,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那我就——”

“去。”

他盯着她,打断:“一起去。”

到嘴边的“先回学校”堵得彻底,一点空子也没打算让她钻。梁穗当时没回嘴,低下头接着看条例。

九方乐坏了:“好哎!妈咪给我买了新雪板,我们可以去滑雪吗?”

他看向桌边,也在征求梁穗的意见,但梁老师还没说什么,他哥冲后边的管家抬了抬颌,意思让人去约场

地。

梁穗也看完了,合同推给管家,站起来说:“我不去了吧……我也不会滑雪。”

九方听着有些失望,陈既白则安之若素地走进来,放了杯子,去管家手里接过合同,让人出去。

盯着签名处,回复那边:“你得去,陪我过生日。”

梁穗被稍显硬核的理由噎了下:“你昨天不是过了吗?”

他看她一眼,再低头。

“过得不爽。”

“……”

-

目的地是距离市中心四十多公里的大型室内滑雪场,他们坐MPV走机场高速直奔北线,一小时不到就能抵达。

梁穗不想跟陈既白有任何哪怕是眼神接触,拉着顾九方钻到最后一排窝着,空间宽敞,与前边儿的空隔也大。

聊天,玩游戏机,发呆,一小时过去很快。

陈既白在第二排的单座小憩,戴棒球帽,帽檐拉低到盖住眼,听着后座的动静睡着的,车停的时候没人叫他,睡得很沉没反应。

九方兴冲跑下去拿自己的雪板,侧滑门拉开时风雪灌入,直往身上扑。

以为至少这样会有反应的,但座椅上的人动也不动,梁穗正弓腰准备出去,瞥了他一眼,张了张嘴,还是没打算开口,猫腰正要从中间绕过去,手腕就倏地被扯住。

循着力道上望,陈既白扯下棒球帽,甚至没有睁眼。

是没有感觉到风,但先感觉到挡风的人了。

每次拽她都拽得特别下意识,快又准,没给她挣扎机会就往下扯到怀里,她惊叫一声,眼睛被半开半合的侧滑门流窜的风迷乱,只感觉到颈窝里忽然沉重的热感,喷洒的呼吸灼烫。

“抱抱。”从始至终没睁开眼,这样子反倒像是他依恋在她怀中的。

不由得她不高兴,他绷臂环紧,已经不满:“躲我一路了。”

梁穗:“……”原来他能感觉出来。

但是这一路,他几乎都没有回头来看过她,好像一直睡着。

朔风呼啸,身体冰冷,两人紧靠的心跳却滚热异常。

过了几秒,梁穗发觉确实异常,紧贴颈肤的柔软面颊温度极高,烧得她也烫,不适地扭了扭颈子,闷声:“你发烧了?”

“嗯。”

梁穗更不能理解了:“那你还来滑雪?”

“嗯。”

看他这状态,“你没吃药?”

“嗯。”

就是不多说一个字。

在苏虹叫的药送上门之前,他就刻不容缓地带着一大一小启程了,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点热的。

梁穗不知道。

只想到他昨晚蹲在那么冷的楼道或许才导致生病,顿时又同情不了,掐住他指节,稍微用点力就能甩开他了。

因为他完全没防备,对此只是撩起眼皮,睁着浑茫的瞳孔看她,很无辜,很受伤。

多来几次就免疫了,梁穗完全不动心,甩开他,还要拍拍身上,扶住另一个座椅往外眺,“九方走远了。”

座椅上有了窸窣动静,陈既白终于撑起半身,揉着眉心说了句:“他走哪儿去也跟你没关系。”

梁穗侧过脸。

陈既白扬起眼,“你跟他不是一个赛道的。”

……

内场规模几万平米,雪道就划分好几个区域,顾九方从小偏好这些运动类项目,去年就能灵活使用单板在中高级道上畅通无阻,等他们出来,早早就拉着人带他走没影了。

陈既白也有一套专属定制的滑雪装备,但梁穗是初学者,临时不好配,陈既白给她在雪场根据技术水平现租了一套。

假日场馆内高达几千人流,热闹非凡,更衣室也人来人往,梁穗换好雪服到走廊,陈既白额头已经架好了护目镜,边看手机边等她,坐在长椅上,不断有过路的瞥着眼看他。

梁穗走过去,脚尖先出现在他视野,他头没抬,手就先牵住她,收了手机拉她往外走。

“你真的要玩吗?”梁穗不确定地问他。

他不应。

里边有专业的滑雪教练阵容,宣传说两小时包教包会,梁穗一进去就被吸引,抱着雪板往那儿才走两步,后领就被拎着往另一边走。

“陈既……”梁穗缩起脖子拉扯陈既白,“那里有教练呀!”

“现成的用了会死?”

两人停下来面对面,梁穗看他的眼神就是“会死”的样子,对他这个病人充满了不放心。

陈既白冷嗤了一声,“要死也一起死。”

“……”

梁穗真不敢想象一个生病的人要怎么抽神教她滑雪,都不知道谁该担心谁从雪道上摔下去,她有点儿视死如归地被陈既白折腾着戴好护具头盔,固定雪鞋雪板,送上“刑场”。

结果证明她还是多虑了,非要说的话,陈既白和她更不是一个赛道的,初级道的平均坡度跟中高级砍半分,在本就局限的环境下,他很轻易就能拖着她在雪坡滑行。

梁穗学得很吃力,运动是短板,第一次肯拉紧陈既白,是因为滑坡速度变快,她几乎就要挂在陈既白身上,发着抖叫他:“陈既白……能不能、慢点!”

姑娘真吓坏了,冷刺刺的风刮起散乱的长发,这个坡度的冲行她就腿软,陈既白瞥她的时候是觉得好笑,想逗,一点没减速,挺享受她抓得越紧的力道,默默地还蹬起雪板加速,掐她的腰。

“别看地上,看前边儿。”

“我知道!你慢点!”

雪面飞溅,划过两道紧挨的弧线,他们的雪服是配搭的一黑一白,交缠共舞,不分彼此。

许多人划过时侧来眼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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