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叙和她的八个男人 - 63
东窗事发之前,贺虔在孔叙眼里一直都是慈眉善目的好看。
他像个活菩萨,是个大善人。
感谢他的救苦救难,孔叙嘴上说着,心里记着。
每逢这时贺虔都意味不明的笑起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鬼话:“真谢谢我,就让我漂漂亮亮的赢一把。”
“什么?”
女人不懂,出声反问。
这时他又闭口不提了,把棋盘一推,男人说你是个臭棋篓子。
跟你下棋好没意思。
你怎么不赢呢,一把也行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贺虔不满意如此轻松的胜利。
他想要势均力敌的对手,而非孔叙这样的菜鸡。
所以贺虔再也没和她下过棋。
他回来,她便急着走,一开始贺虔还不知道,直到他看见她打包好的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孔叙一穷二白,挣得钱都存在银行里,拎出来清点一番,也就是几件换洗的睡衣。
问她收拾东西做什么,贺虔才知道女人要走的消息。
“好端端的,你上哪去?”
拔高了嗓音,他一百万个不同意。
他妈的现在都在家里过年,你走哪去?!
去找江惩?
他整死你!!!!
三下两下,他把行李踢进屋里,看见孔叙愣在原地,男人横眉怒目的凶她:“看什么看!回你屋睡觉去!”
“贺虔,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甚至她伸手在男人的脑门上摸一摸,然后指着自己再三劝说:“你看清楚了吗?是我啊,孔叙。”
你留我做什么呢?
我能在你这里住一辈子吗?
迟早我都是要走的,早死早托生罢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过了。
礼貌客气的,她抱了抱贺虔,又一次郑重其事的道谢。
贺虔,谢谢你。
谢谢你救我于水火。
真的真的,我真的感谢。
说千句万句都是说不够的,大恩难忘,偏偏这二三言语轻之又轻。
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长久的诉说。
我不会忘,我永远记着。
当牛做马,刀山火海,今生来世,我永远记着,永远感谢。
任她抱着,又听她发自肺腑的感谢,男人退让一步,说再住一夜。
明天司机上班,到时我叫他送你。
我特意回来陪你,你说走就走,多少有些伤人了。
听话,再住一夜,咱们两个好好的告个别。
推推眼镜,贺虔的目光在此藏匿,谁也看不清他的眼底,是温柔的、还是冷血的笑意。
能瞧见的,是他嘴角弯弯,像一个修行千年的精明狐狸。
善于说谎,他用他的伪善蛊惑捕杀路过的行人,没有理由的无一幸免。
孔叙何其无辜又何其幸运,成为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牺牲品。
和料想中一样,这一次又是贺虔赢得漂亮。
打胜仗的滋味不错,打败江惩的感觉更好。
谁说孔叙不会哭的啊,她哭起来分明就是梨花带雨。
梨花带雨…梨花带雨…
这样的孔叙,生动至极。
真要追究起起因,还要在很久之前说起。
那时候夜色阑珊,大家都有着三分醉意,也不知是谁提起了孔叙。
本来就是随口的一提,没曾想有人接了一句:“她眼泪金贵,轻易不流半滴。”
其实这话还好,光怪陆离的夜里谈不上稀奇,孔叙并不是值得众人在意留恋的东西,夜晚里还有别的消遣比这更有趣。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天晚上江惩和贺虔都在那里。
二人自然把这话都给听了进去,起初也是各不相信。
女人都是水做的,这天底下就没有不会哭的女人。
仔细回想,孔叙并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她的喜怒、她的印记。
只有女人的一张脸,若隐若现的,在雾霭朦胧的清晨夜里。
回到家里,不信邪的江惩试了几次,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恍然,她把眼泪都给咽了下去。
从来都不,从来都不让它流半滴出去。
哪怕她狼狈、难堪、痛苦的把身体蜷缩在一起。
可薅起头发给人拎到眼前,她也只是咬着牙,她也只是咬紧了牙…
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咬紧牙。
定定的,男人看她,目光从上而下,游离一圈后又在她惊悸崩溃的目光中停下。
他们对视,风情万种的夜里只有他们二人是如此的千篇一律。
总是总是,总是一人在上、一人在下,或是气定神闲的、又或者稳如泰山的与她对视。
当然,在这千篇一律的夜里,不幸的人总是她孔叙。
她是那样弱小、无助、可怜,目光闪躲、身体瑟缩,面对江惩,女人躲无可躲。
硬生生的受着,每一时、每一分、每一刻。
过于消瘦了,无论如何安放她都是那样小的一个,江惩看到她颤抖着,长发遮住眉眼,她像一颗腐烂的苹果。
撩起长发,女孩僵了片刻,她没有眼泪,一切都在那双空洞寂静的眼睛里写着。
试图去讨好,祈求换来一些什么,便含住江惩的手指,虔诚而专注的舔舐着。
江惩没说什么,他总是这样,不合时宜的沉默。
其实该摸摸她的,哪怕只用手指剐蹭片刻。
别让她如此的担惊受怕,好像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
事实证明孔叙的眼泪确实金贵,要不是口交时会呛出来一些,江惩都以为这个功能彻底的在孔叙身上丧失了。
这本就是酒后醉话,说过也就忘了,偏偏贺虔不信这个邪。
抬起来碰一碰江惩的空杯,那时的贺虔胸有成竹的说:“打赌吗?你办不到的事情,我办得到。”
“花钱买的可不算。”江惩真的不信,多多少少他是了解孔叙的,那是一个足够倔强坚强的女人。
“不花钱买,这样赢你不太光彩。”光影交错,他的眼睛里流光溢彩,一杯酒见了底,贺虔轻蔑地笑起来:“江惩,你等着输吧。”
好啊,那我拭目以待。
记得那时他是这样说的,后来宿醉,又说了什么实在记不起来,总归都是不重要的一些小事,用来调解乏味生活的闲谈。
其实谁是胜利者根本就不重要,谁赢谁输、谁胜谁败…这都改变不了牺牲品是她孔叙。
她被架上祭坛,用来献祭愚蠢的、无聊的人类。
真是可怜,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女孩,一直到东窗事发那天,她还什么都不明白。
她茫然无措、慌张崩溃,天地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被困在里面,苦苦哀求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肝肠寸断,试图忘记却还永远记得,那一天是孔叙肝肠寸断的一天。
她往更黑更深的地方坠落,是粉身碎骨、无人问津的。
抬头看,太阳炙热,有人居高临,从容不迫。
贺虔的模样逐渐扭曲变形,是一团黑雾,一块泡沫。
是一个凶悍暴躁的山兽,是一条滑腻腥臭的海鱼,贺虔变了模样,让孔叙再也再也认不得。
她就要忘了,眼前这个人,曾对她不错。
功过不相抵,原来这话是真的。
64
这个冬天漫长且干燥,风扫落叶、一片萧条。
阳光透不过云层,约定好的春天迟迟未到。
四处都是阴森的冷,光秃秃的白杨树上连一只鸟都没有。
这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冬天,最起码孔叙是这样。
万念俱灰,实属难忘。
最一开始那只是平常的一天,和贺虔约定好了,她说今天要走。
郑重其事的道谢,不善言辞的告别,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分别总是这样,生涩扭捏。
离得近,贺虔又一次抱住她,像是在温泉酒店的那一夜。
俯身蹭一蹭,贺虔亲亲她的耳廓。
晕乎乎的,孔叙听他说:“孔叙,我怕你忘了我。”
看啊,这是多缠绵的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就能斩断一些决绝。
孔叙试图回头看他,可贺虔不让,紧紧的给人抱着。
闷声笑笑,他又一次的轻声说:“孔叙,我怕你忘了我。”
所以呢,我该怎么做?
孔叙似乎是这样的问过,得到了一个并不重要的回答,转瞬就给忘了。
有人遮住她的眼睛,掌心温热,背脊贴着胸膛,二人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近过。
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成年人之间有太多的心知肚明不必诉说。
事情进行到这里,虽然走向清奇,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直到…直到贺虔接了一个电话出去。
等我一下,一个重要的电话。
拙劣的谎言,用来骗她。
领带替换男人温热的掌心,孔叙的视线早已被剥夺。
没有办法了解太多,只听见门声响动,有人离开又回来,孔叙回头看,徒劳无功的回头看。
领带阻挡她了解事情的真相,孔叙所能了解到的,也只有感官带来的一星半点。
可以确定的是有人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拍一拍女人的屁股,长驱直入。
或许是职业素养,也或许是女人听话,这时她撅起屁股,乖乖的把腰塌下。
身后人很凶,顶的孔叙魄散魂飞,阵阵喘息着。
偶尔她出声讨饶,断断续续的说贺虔你轻一些。
这时女人还没察觉出什么,直到有人烟瘾发作,让她听见点烟的声音,在一点钟的方向一响而过。
用五雷轰顶形容最恰当不过,孔叙愣了一秒,再出声时声音正在颤抖着。
又一次的,她叫贺虔的名字,声音语调都和刚刚大不同了。
贺虔,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贺虔?贺虔?你在听我说话吗?
贺虔…拜托你回答我。
这时的心情难以诉说,情欲拽不回她的思绪,要女人天马行空的胡乱想着。
再没有刚刚的柔软可人了,明显能察觉出她的僵硬,惶恐和未知让她迅速在这场性爱中剥离出去。
如今的女人和充气娃娃别无他异。
扫兴!
扫兴至极!
长久的沉默让孔叙的心跌落在谷底,她无法在等待,试图伸手扯下眼上的领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还是一点钟的方向有脚步声响起来,几乎就是在那一刹那,孔叙她血液凝固,一阵寒风在心底盘旋不散。
身后的人还在凶悍的顶撞,那么眼前走过来的人是谁?
眼前走过来的人是谁!!
眼前走过来的人是谁!!!!!
不容女人多想,有人替她扯下了眼睛上的领带,突然的灯光让孔叙睁不开眼,只在片刻之后她才依稀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是贺虔。
是贺虔…
他在她身前半蹲,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浅浅笑意。
一手夹烟,一手把孔叙鼻尖的汗珠擦去,男人假惺惺,说别害怕,我在这里。
我给你的礼物,还喜不喜欢?
是啊,年前他离家,拍拍女孩的脑袋要她乖。
回来给你带礼物。
不骗你。
尖叫、呐喊、挣扎,孔叙这时与疯子无异,她往前躲,又被人掐着腰死死地桎梏在原地。
无法适应这刺眼的灯光,这时孔叙还看不清身后顶撞她的人是谁,只在声音上依稀分辨出,似乎是习宇。
拍几下孔叙的屁股,习宇夸她腰细,女孩过于消瘦也不漂亮,是贺老二不给你饭吃?
嘴上心疼孔叙,手却抓着孔叙的头发绕在腕上,男人调整了一下姿势,随即更深的顶进去。
摇摇晃晃,是她孔叙。
女人发疯似的大喊,挣扎着要往前爬,她胡言乱语的说了一堆的话,贺虔听不明白,面无表情的看她。
看她废了大力气才挪动了一下,离习宇远了,离他却近了。
四目相对,她怔怔看他,伤心的女人问为什么这种傻话。
无端端的,贺虔笑起来,他做着丧尽天良的坏事,却总笑的人畜无害。
伸手摸一摸女孩的脸颊,他不说实话:“看啊,这样一来你就会永远都记得我了。”
“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早就跟你说过。”
“像你这样的女人,我多看你一眼都不肯,又怎么会…”
话没说完,因为那双眼睛里水汽弥漫,女人木讷的抬头,几次哽咽,几次无言。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出来。
任眼前的人给她戴上口枷,和习宇一前一后的进入了她。
了无声息,孔叙没有再挣扎,像个木偶似的听话。
她什么也想不起,想不起自己是谁,又今夕何夕。
为不开口说话,又为什么留长头发,为什么冬天阴冷漫长,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跑来作践她…
炙热的太阳怎么照不到她,女人觉得冷,像一具尸体,僵硬、木讷。
一前一后,两个人节奏一致的操弄着她,顶的深、一下快过一下。
孔叙闭着眼睛,一声哀求也不说,像是没有灵魂的工具任人宰割摆布着。
期间二人调换了位置,习宇把湿漉漉的性器插进孔叙的嘴里。
进去之前他端着孔叙的下巴细细的看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女人长得一般。
“怪不得你对她没兴趣。”
“我从不以貌取人,我是嫌她不干净。”
自恃清高、目中无人,贺虔点一根烟,扶着性器把女人填满。
垂眸看一眼,只有一个淡薄瘦弱的背脊,摇摇欲坠、楚楚可怜。
她早已不在意了,是不是有人把烟灰弹在她的背上,是不是有人把她的长发抓乱,几个人在她的身体里,又是几个人在那里骗人。
起起伏伏,昏昏沉沉,似乎是没有力气了,也或者她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在歇斯里底的挣扎以后,孔叙再也不曾反抗半分。
面色麻木、任人作践,热闹喧嚣的世界里,她是静寂无声存在。
她静悄悄的开花,也静悄悄的崩塌。
长发绕在贺虔的手里,她被迫把头仰起。
死气沉沉,女人看着她。
对视一阵,贺虔没有说话,和习宇一起把性器瞄准了孔叙的嘴巴。
他们一起射进去,只用了短短的几秒钟,乳白色的液体便灌满了她。
不止是嘴里,还有眼睫、头发,湿答答的拉成丝,顺着脸颊滑下。
这是极具羞辱人的做法,孔叙绝望的闭上了眼,恨自己为何苟活。
原来人走绝路,死亡真的是解脱。
松开手,她重重的摔下,人如行尸一般的趴在床上,连疼也不说一下。
口枷还在她的嘴里固定着,嘴里的精液得不到处理,吐出来还是将其咽下。
所以顺着嘴角流出去,脏乱又淫靡。
习宇蹲下身又一次的打量起孔叙,很久以后才伸手解下她的口枷。
贺虔呢?
哦,贺虔高高在上,只是垂眸看她。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他。
65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觉得累。
曲终人散,最后的最后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凌乱的床上,孔叙趴了很久,从天亮到天黑。
很多时候人都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在这一刻孔叙才把这句话深有体会。
她努力驱赶,这些日子和他朝夕相处的贺虔。
折磨她的肉体还不够,如今又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试图瓦解孔叙残喘的灵魂。
那些早就被遗忘的朝夕都被她记起,对比起今日,讽刺无比。
原来天底下真的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下熙攘,皆为利来。
那些平白无故的好,只是为了今日做一个铺垫。
难为他处心积虑,只为了一个小小的孔叙。
很久之后,女人无奈笑笑,自嘲一般的摇摇头。
贺虔啊贺虔…
孔叙啊孔叙…
水米未进的一天一夜,孔叙始终都无法入睡。
时时刻刻,她睁着眼,顺着窗帘下面的一点缝隙看向窗外。
期间她下过一次床,两条腿打摆子一样的摇晃。
往前只走了一步她就跌倒,脑门磕在地面,人如死了一样。
艰难的匍匐了很久她才再次站起,怪物电影里的丧尸一样。
跌跌撞撞,摇摇晃晃,这么短的距离,女人走了很久才到。
身上的衣服破烂,脸上都是干涸的液体,她双眼猩红,一心只想离开这里。
犹如来时一样,孔叙是狼狈的孔叙。
但没人给她这个机会,大门紧锁,孔叙也如来时一样,命如草芥,由不得自己。
再没有力气大喊大叫,她用尽了力气轻拍两声房门,气若游丝的喊过贺虔这两个字。
贺虔,求求你了,放我出去。
求求你,放我出去…
顺着门板,有人滑落倒地,目光呆滞、嘴有言语。
一次又一次,她哀求着、重复着,说放我出去。
这是心知肚明的白费力气,孔叙的诉求向来都是无人问津的。
谁也不在意她是否伤心难过、玉石俱焚恨不得地球毁灭。
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像孔叙这种女孩,跟狗没什么分别。
她是流浪的醉汉,酒后的残骸,都没被人善待过。
就连孔叙都忘了她是怎么回到床上的,这一天一夜被她硬生生的熬过。
习宇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不记得,但她听清了,男人嫌她满脸都是干涸的精液。
所以就被锁进了卫生间里,用一副铁质的铐子把她稳稳固定着。
冰凉的钢管,湿滑的地砖,女人赤身裸体,看着头顶上的白炽灯发呆。
水流很冲,犹如刀片一样的打在身上。
习宇拿脚踩着她的肩膀,强势的给孔叙定在墙上。
水冲过来,劈头盖脸,铁铐固定着孔叙,要她闪躲不开。
人类的本能是趋利避害,所以孔叙把脸埋在膝上,不安的逃窜。
往后躲,身后是冰凉的壁砖,四处都是冷的,水急得犹如利箭。
水花四溅,屋子里潮湿一片,孔叙被人锁在这里,冲了一遍又一遍。
看她的皮肤从白到红,冰凉的水花让女人不断的打着冷颤。
身体的每一处都疼,四肢百骸,她再没有躲避的力气,声息变弱消散。
孔叙瘫在地上,双臂却还高高吊起,距离的缘故,让她只能半蹲半倚,靠着冰凉的墙壁。
过了很久,水声终于停了,有人撩起她褴褛的裙摆,硬生生的顶了进去。
习宇拿她发泄着情欲,和贺虔一样,从来到走他不多说一句。
在他们眼里,孔叙只是个泄欲的器具。
不必照顾她的喜怒哀乐,是否伤心,是否难过。
他们射在她的脸上身上,然后提提裤子一走了之,下次再来时,依旧用冰凉的、湍急的水柱把她冲刷。
今天来的人只有贺虔自己,也就是在今天,他毫无征兆的,看到女人婆娑的泪花。
这么多天了,她一直紧咬着牙,被人凌辱、背叛,始终始终她都一言不发。
常看到女人目光空洞的发呆,像一个僵硬的、破旧的娃娃。
一方面贺虔嫌弃着她,一方面贺虔又深深的佩服她。
和传闻中一样,她固执的要命,死也不让眼泪落下。
可是这样的执拗做给谁看呀,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妓女,是否梨花带雨、潸然泪下。
甚至他盖棺定论,承认自己确实自大,孔叙这女人和传闻中一样,不懂事,不听话。
最起码我驾驭不了她。
没曾想峰回路转,他偶然的推门,看到孔叙红肿着眼睛,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
女人惊慌,忙用手臂把眼泪拂下。
下意识的向后蜷一蜷身子,孔叙把脸埋在膝上,静等着刮人的水花。
屋子里静,他走过来的声音就明显了许多,每一步都踩着她的心窝。
无能为力,她只把嘴唇咬紧了。
和预期中不一样,孔叙没等到刺骨的、冰冷的水,这一次贺虔伸出手,抓紧她的长发。
被迫抬头,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孔叙看他。
“为什么哭?”
声音嘶哑,男人这样问她。
为的事情太多了,辜恩负义的男人、处心积虑的的欺骗、密云不雨的生活、苦不堪言的每一天…
哪一件事不值得孔叙哭上几天,一直都是,她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起初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女人枯坐在那里,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
无声之间,热泪便流了满脸,眼前的景色模糊,女人眨眼,泪珠落在胸前。
并不记得了,她好像哭了很久,也好像才开始伤心。
眼泪不骗人,每一滴都是她生活中说不出口的苦不堪言。
压在心底,久病成疾,药石无医。
如今他问她为什么哭,孔叙给不了一个明确清晰的回答。
连她自己都是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原来这是在哭呢。
她执拗坚持,忙用手臂把眼泪擦去,对于贺虔的问题,闭口不答。
所以贺虔就笑,笑她可笑的固执,拿起来不当饭吃,扔地上一文不值,除了可笑,没别的用途。
看她身上的抓痕和滴滴水迹,贺虔明白,刚刚是习宇来过一次。
忽而又问:“习宇欺负你了?”
孔叙看他,神色麻木,不开口说话。
一夜之间,翻天覆地的变化,孔叙怪自己愚蠢贪婪,才会一败涂地,这样可怜,这样凄惨。
不言语,眼泪却顺着眼眶往下滚,一滴接着一滴,替她说了很多的话。
那些难以启齿的、无法言说的、那些痛苦的、难堪的、伤心的、难过的话。
炙热还滚烫,裹着心底的苦,通通留在了这一夜。
贺虔看她沉默一阵,最后把所有的真像都讲给她。
那时候他进入孔叙的身体,掌心镶嵌她的长发。
并不光彩的赌注被他说的轻巧,三言两语,一笔带过。
总之就是这样,你接不接受,它都会是这样。
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你最好识时务一点。
我总有办法让你开口跟我说话,要是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我也想让你试试看。
干涩紧,女孩的身体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的柔软了,像一块硬邦邦的石板,腐朽的被雷劈过的木头。
任人如何摆布,她都咬着牙没有声音,怔怔看着头顶摇晃的灯光,带着认命后的麻木。
这就是她的命了,无力回天的命了。
66
日月混沌,孔叙记不住这是第几个夜晚。
像是过了很久,也像只熬了一天,冷水、铁链、两个不同的却又相同的男人。
大多数的时候他们会一起过来,各自顶进不同的穴口,看女孩无助可怜。
没人心疼她,哪怕一星半点。
大口喘息,张开嘴她试图说些什么,眼睛里面流光溢彩。
可胸腔起伏一阵,她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是抓紧了冰凉的钢管,铁拷碰撞,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一阵一阵。
有一夜心血来潮,习宇顶进她的菊穴里玩,自此以后她便日夜带着肛塞。
为了堵住肚子里的清水,方便着下次把玩。
拔屌无情,这是习宇一贯的做派,摁着孔叙在她嘴里清洗了一番,男人起身就想离开。
他根本就不会理睬,身后女孩的喜怒好坏,有没有发丝凌乱、双腿大开,乳白色的液体顺着身体流下来。
这从来都不是他要关心的事,他追求的是刺激和痛快,当一个瞻前顾后的老妈子可不行、不对。
也是在这个时候,孔叙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很轻,但足以让习宇把脚步停下。
他回头,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什么?”
“第几天了?”
颤巍巍的,孔叙又问。
第几天了?
习宇答不出来,他向来不是一个心细的人,更何况这种小事也不值得他一一细算。
要知道他日理万机,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忙人。
除了孔叙谁也不会关心这种问题,同样的,贺虔也答不上来。
觉得荒唐,他会皱眉,看一眼习宇,说谁关心这个。
是啊,谁也不关心这个。
只有孔叙,那个可怜的女人。
谁也不知道家里的卫生间锁着一个女人,所以只有在贺虔下班后,孔叙才能吃一口饭,喝一些水。
她吃的不多,有时一天也吃不上两口东西,贺虔不允许她这样,五次三番的跟孔叙生气。
他掐着她的脖子,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人畜无害的笑意。
“你跟我闹绝食?”
摇摇头,她筋疲力竭的把目光落下去。
“吃!都给我吃进去!!!”
摁着孔叙,她的脸紧贴在碗里,双手被锁在身后,要女人只能像狗似的把舌头伸出去。
轻轻的,她卷进嘴里一粒米,下一刻便是贺虔暴怒而起。
贺虔善于伪装,因此很少能见他这样,蛮不讲理,与疯子无异。
他摔了手里的东西,这一次彻底的把孔叙摁进了碗里,男人凶得很,一遍又一遍的斥责着孔叙不吃东西。
你在跟我耍脾气!??
还是说你打算饿死你自己??
哪有那么容易!哪有那么容易!!!
狠狠地,孔叙的整张脸都埋了下去,她呜咽着发出声音,被贺虔的暴怒盖了下去。
只能看见女人轻微的挣扎,是那样的不值一提。
很久以后男人才把她提起,女人剧烈的抖动,在获得了自由以后迅速的抱在一起。
双手锁在身后,她只把腿收在了胸前,人靠着墙壁,又惊又慌的看着贺虔。
贺虔听到了,牙齿打颤的声音,他伸伸手,孔叙眼里的恐惧铺天盖地。
她拼命的往后靠,毫无征兆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
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就这样的,他们对视。
忽的,贺虔笑起来,他捋过女人额前的碎发,说怕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
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我收留了你。
你自己说,我对你好不好?
他试图要一个肯定的回答,泡在恐惧里的女人自然会满足他。
胡乱的点头,她用目光祈求饶恕,看啊,我已经这样的听话,所以所以,你放了我吧…
贺虔…你就放了我吧…
求求你,你放了我吧…
绝望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是孔叙在里苦苦挣扎。
她瑟缩着,努力靠在角落里,贺虔碰碰她,她便身子僵硬的动也不动一下。
只有眼泪,聚在眼眶里,很快又落下。
是滚烫的、苦涩的一把。
不知道是在第几天的时候,孔叙学会了问问题,每当来人的时候都能听见她小心沙哑的声音。
这是第几天了?
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你们会一辈子都把我关在这里?
有时候心情好了,有人回答她一句两句,有时候心绪烦躁,等待孔叙的,便没剩什么好东西。
今天不就是这样,她挨了习宇几个耳光,发丝凌乱绞在一起。
看不见女人的半边脸,被头发遮的彻彻底底,但能看见地上一滴两滴的血迹,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她抬头看,如女鬼一般的凄厉,五官混沌,鲜血淋漓。
男人一阵的失语,甚至还神经兮兮的认为,倘若孔叙死在这里,日后十八层地狱里一定会有一个厉鬼,名为孔叙。
风如哀歌,她长发披肩站在无边的夜里。
目光明亮,神情凄凄。
会要他们夜不能寐,闭上眼都是她今日凄凉的样子。
撩起孔叙的长发,她的半边脸颊出现在习宇眼里。
血流不止,她试图用手擦去,却徒劳无功的蹭的满脸都是。
无辜、血腥、凄凉、苍白、黑发如墨、赤身裸体。
诡异又美丽,挑战着习宇的视觉神经,让他愣在原地。
鸦雀无声,他们看着彼此。
是孔叙先移走了目光,问他要了点水:“太多了,我想洗洗。”
鲜血让她清醒了不少,看她的眼睛就知道。
坦荡、清冷,像是在水里浸泡了数万年的神明,一座遥不可及的泥雕。
她洗干净自己,混了鲜血的水变成粉色,顺着手肘往下淌。
女人柔软且弱小,习宇抓住她的手腕,察觉到她猛然一震,随即眼睛里光亮便荡然无存。
永远都会是恐惧占领高地,主宰着孔叙的身体,让她唯唯诺诺、俯首称臣。
认命一般,她闭上眼睛,从此了无声息。
这就是孔叙,命不由己的孔叙。
可习宇没急着做些什么,他跟她说,这是第八天。
是你被锁起来的第八天。
“你们会放我走吗?”
“江惩出国了,等他回国就会过来接你。”
狼窝虎穴,没有一个好东西,孔叙她猛地抬头,眼睛里山崩地裂,风号浪吼。
张张嘴,她试探着问:“我一定要跟他走吗?”
“不然呢,你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他忙不迭的继续:“你也不问问老子愿不愿意留你。”
又一次的,孔叙发出认命般的叹息,歪歪扭扭的枕着膝盖,女人等待死神的镰刀,挥舞收割她不堪一击的灵魂和躯体。
漫天的星辰,没有一颗是她的守护神明,命运是四起的尘埃,被人驱赶唾弃,踩在脚底。
不止一次的,她问过为什么是我。
这天下之大,众生芸芸,为何苦命的女人是我。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颠沛流离,随风飘摇。
为何为何,为何人生中的种种不幸,通通都要分给我。
没有人回答她,再大的怨恨和不解都是徒劳,生活还在继续,一切的不公也都在继续。
生命是荒芜贫瘠的草地,寸草不生,狼烟四起。
依旧依旧,孔叙是凄惨的孔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