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叙和她的八个男人 - 76


裴露吓了一跳。

她跟孔叙很久没见了,之前的小妓女虽然病怏怏的,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最多就是个瘦一点的女人,私下讨论时可以说她吃的不多。

没曾想人会瘦成这副样子…

不!

不止是瘦!

是精气神,精气神没了,人如枯木,眼睛里死气沉沉的蒙上一层灰雾。

心事重重,一直到很久以后都无法安心,女人难以入睡,翻来覆去的时候没忍住打开了手机。

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万幸的是裴露人性尚存,要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在微信里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

罗里吧嗦的,跟江惩说了一堆。

很含蓄,也能让人一眼就看明白,孔叙状态不妙,如果可以对她好一点。

江先生,女人是很脆弱的,大部分的女孩子都需要关怀。

你不可以一直伤害她,她这副模样,我怕她…

怕她什么?

放下手机江惩抬眼去看,女人静静的趴在地上,只露了一个背脊出来。

嶙峋不平的骨头好像要在她的身体里厮杀出来,隔着薄薄的一层皮,一截一块都明显可见。

确实是很久没见了,就连头发都和走之前不一样,好像长了很多,顺着肩膀散落在怀。

叫她的名字她就爬过来,仰起头看江惩,女人眨着眼睛,静寂、沉默。

他看不出来,裴露所说的那些滴滴点点,在他的眼里孔叙就是孔叙,一个女人。

一个普通的却还特殊的女人。

那个狗笼暂且不提,出门一趟,江惩确实带了礼物给孔叙。

就连他自己都发现了,他喜欢装扮孔叙,好像是这种心理,他喜欢自己的狗狗漂亮一点,再漂亮一点。

胸针、香水,这一次是一对珍珠耳环,珠圆玉润,优雅纯白。

这时候才发现,孔叙没有耳洞,一对耳垂干净柔软,被人捏在手里把玩:“怎么没打一个?”

街上的女人都有。

孔叙摇头,说怕疼。

“怕疼还去做鸡?”

他挑眉。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

不抬头看,眼神东躲西藏,最后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

掩耳盗铃的小把戏,可笑的很。

没为难她,可却说:“明天我叫人过来给你穿一对耳洞。”

他淡淡的叙事,从来不问孔叙意愿,虽然说起来伤人,但事实就是如此,女人的肉体与她自己早已没有了关系。

被人支配、伤害、使用、最后遗弃…

他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无法镇静,女人猛地抬头,目光惊惧。

可他不看,或者说是毫不在意。

穿耳洞的师傅始终没来,孔叙在江惩这里住了三天,回去的时候正值晚高峰,人流裹夹着她,柳絮一样飘在街上。

阿力不放心的在身后鸣笛,伸出半个脑袋,提醒她家在那里。

顺着他的手,孔叙抬头,是耸入云际的、一排又一排的房子。

那样渺小,人如蝼蚁。

不放心,寡言的司机下了车,又在半路停下了脚步。

远处的女人在人群里笑,说想透透气。

没有办法拒绝,只在走的时候再三嘱咐,我是好心,孔叙小姐你别连累了我。

“放心吧,我要死早死了,何苦等到现在呢。”

“今天天气不错,我随便走走就回去。”

“那么冷那么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抬头看,阳光撕破厚重的云层,穹顶是一片蔚蓝。

日光温暖又刺眼,照着忙忙碌碌的人们,四处生机一片。

女人眯起眼,太阳之下驻足不前。

阿力不放心的走远,再三提醒不要给我添麻烦。

她说不会的,他就无奈,说你是一个豁的出去的人。

然后摸摸肩膀上的疤,悻悻然。

阿力确实有资格这样说她,孔叙也比他预期中更加的听话。

诚实可靠,她说透透气就真的只是透透气。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一群孩子追逐嬉戏。

鸽子飞到她身边,不怕死的过来啄她的掌心,女人无奈,在一旁的商贩身边买了一把小米。

贵的要死,超市里十块钱能买一口袋,在这里花十五也只得了一小把,几个鸽子蜂拥而上,几口就给吃没了。

然后咕咕咕的乱叫着,在女人身边绕着圈子。

坏脾气上来了,她跺跺脚,挥挥手,一股脑的全给撵走了。

别来烦我别来烦我!

一分钱不挣,我哪有闲钱在这里喂你们!!!

小米那么贵!滚去吃虫子去!!!

鸽子吃什么小米!!!鸽子就应该吃虫子!!!

吃虫子!!!

任她如何气势汹汹,飞一圈后,那群鸽子居然又落了回孔叙脚边,它们咕咕几声,试探性的往她身边走去。

所以就恶狠狠的跺跺脚,雄赳赳的样子像一只凶恶的大母鸡。

“你怎么拿它们撒气?”

有人在身后走上来,散财童子似的往地上撒小米。

鸽子们咕咕几声,瞬间就转移了阵地。

孔叙回眸看去,方齐站在太阳底下,长身玉立。

一时无言,他们二人很久不见了。

上次见面还是吃馄饨的那次,肮脏的过往让她没有勇气,故而落荒而逃,故而不欢而散…

之后的几天孔叙都没出门,再之后江惩就回来了…

他蹲下身,鸽子就往他的掌心里飞,孔叙本来不想多说,直到看见方齐买了那么大的一堆小米堆在脚边。

她气不打一处来,刚刚的尴尬感也不翼而飞:“你买这么多小米做什么?你家钱是大风刮来的?”

“多吗?还行啊,几口不就吃没了。”

方齐不以为意,低头看看。

无话可说,孔叙才认清自己,原来她是一个如此节俭的女孩。

一袋喂完,方齐又要拆一包新的小米出来,孔叙眼疾手快,想也没想的就给抢了过来。

男孩诧异,瞪大了眼睛看。

孔叙也懵了,随即她面色涨红,在那里结结巴巴的说:“别…别喂它们了,拿回家煮粥喝得…得了。”

别别扭扭的,她自作主张的收走了所有的小米,留下一群鸽子们在后面不死心的追赶。

咕咕咕咕,吵得人心烦,任人怎么撵也没用,颇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架势。

还我小米!!

坏女人还我小米!!!

最后还是靠方齐,他扯一扯孔叙的袖子,在她怀里收回一袋小米。

拆开了往外撒,鸽子们便一窝蜂的扑过去,乌泱乌泱的,留下羽毛和灰尘,盘旋在风里。

这下子清净多了,只剩下了孔叙和方齐。

对视一眼,男孩主动伸手接过小米:“你跟它们较什么劲。”

孔叙气不打一处来:“我都没吃过这么贵的小米!”

“拿回家煮粥,很快你就吃着了。”

“冤不冤啊,超市里小米才两块二一斤。”伸手比划一下,女人痛心疾首的说:“能买这么多!”

方齐笑笑,随即问她:“你这两天都不在家?”

愣一下,孔叙身上的气焰一下子就散开了。

她变得那样不自在起来,收回了张牙舞爪的双手,僵硬的揣回兜里。

她含糊其辞,说去了一个朋友家里。

“挺好的,不然你总闷在家里。”

“你来找过我?”

目光坦荡,男孩爽快大方:“是啊,我去找过你,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下子她又不懂了:“你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不应该自作主张的带你出去,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还硬是留你。”

“我有点个人主义了,希望没有伤害到你。”

“忘记说,我没有恶意,也没有…嗯…你知道的,就是我没有非分之想,我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有点或许开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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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吧,我煮粥给你喝。”

那时她这样说,明眸善睐的笑起来,长发在风中飞舞着。

像幅画似的,不施粉黛的姑娘,随风飘起的裙摆,头发跟着风的方向走,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弯起眉眼,笑的温婉。

方齐说好,可还是在楼下的超市里买了肉和蔬菜。

总喝粥,会营养不良的。

“我吃不下太多东西。”

“那我少买一点可以吗?”他回头问孔叙。

“好哦,但是千万别买太多,我们吃不了的。”

重复又重复,她张望着瞧,看见方齐割肉似的把东西送回去一半。

路过果蔬区,今天的葡萄新鲜,男孩想拿一串,抬头看,孔叙瞅着他笑。

“补充点维生素总没错吧?”

他挑了串小的,被孔叙伸手接过来。

林林总总,节制着还买了一堆,孔叙煮粥时方齐就在他身后切菜,期间听见大头他们的声音,女人出声问:“要叫他们一起来吃吗?”

“你就买这么点东西,都不够大头一个人吃的。”

揶揄她,她就好脾气的笑起来,偶尔回头看,方齐动作熟练的在那里切菜,不违和,不奇怪。

就连孔叙自己都不可置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也好像什么都发生了,方齐就这样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疏离、自然、亲密。

一起都是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的缘分,莫名其妙的相遇,一而再,再而三的交集后,陌生的两个人总会变的熟悉。

况且…男孩的开朗热情要女人无能为力。

谁也拒绝不了,这般优秀这般好的方齐。

她都忘了,到底认识了多久,到底见了几面…

有时候女人劝诫自己,远离一切陌生的人群,不确定的因素,可一看见方齐,不动声色的,他又把一切声音都给燃烧殆尽。

是一把冲天烈火,滚滚而来,席卷一切。

一张餐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饭香四溢,米粥软烂。

“你是没休息好吗?”

吃饭的时候方齐没忍住问,女人的精气神都写在脸上,今天略有憔悴,总是出神。

没休息好吗?

孔叙要怎么说才能不那么难堪?

没有任何词汇能描绘她在江惩身边的日子,总是悲惨,总是狼狈。

现在她仍然恐惧,害怕那样一双修长的双手,看起明明好看。

总是让她疼,摧毁着她的尊严,折辱她的灵魂,时至今日孔叙才明白,原来有一些人,哪怕相遇都会是灭顶之灾。

一直到今天早晨孔叙才摘下她脖子上的项圈,以及…以及乳夹、阳具、肛塞…

手指在她的嘴巴里搅动,女人动一下都不敢,任由藤条抽在身上,男人心血来潮,只说这样好看。

摸一摸红肿的屁股,又扯起头发看她惊慌的眉眼。

确实如此,这样好看。

他喜欢孔叙的臣服,颤抖着咬紧嘴唇。

长发散落,他替女人别在耳后,恍惚间孔叙记不住了,但似乎听他说:“就这样一辈子跟着我也不错。”

自作主张,他为孔叙规划好人生,一辈子都要这样生活。

这哪里不错?

孔叙惊惧的看他,眼睛里含着泪花,轻轻一眨就落下,是饱含心酸的一把。

摇摇头,她哀求他,江先生,放了我吧。

等你腻了,就放我走行吗?

我…下辈子我想好好生活可以吗?

“跟着我委屈你了?”

没说话,就只是红着眼眶,沉默不语的望着他。

身体里还夹着东西,可男人还是探一根手指进去。

硬生生的把女人撑开,看她面露黯然,神色无措。

故意搓磨人,江惩要她难堪:“为什么不说话?跟着我果真委屈你了?”

“我自觉不错,在我这里你不算委屈,再怎么都比两个人一起上你好的多。”

“你总是天真好骗,像个蠢货,”♀ρσ峮8九五43九66五♀坡峮⑹贰⑤⑼①七贰七三♀

“你觉得张显玉是好人,张显玉骗你,你觉得林彻是好人,林彻骗你,现在你觉得贺虔是好人,结果呢…结果他也骗你。”

一字一句,不徐不疾,剜着孔叙的心窝,搅拌女人的脆弱。

面露慈悲,可却是个残忍的修罗,要女人日日夜夜,长受折磨。

孔叙求他别说,又是徒劳无功的,拔掉了身后的尾巴,他们交合。

江惩占据孔叙的一切,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跟她做些什么,看她耻辱羞愧,恨也要委身人下的样子,要比平时漂亮许多。

他是病态的灾难,犹如疾病一般。

再也不快乐,女人沉默,揉一揉眼睛,含糊其辞的带过。

饭后方齐就走了,临别前回头看,他对女孩说:“下个周末我们野餐,你和我一起去吗?”

“我?”

“是啊,就是你。”

他目光灼灼,坚定的说。

“我怕我没时间。”

江惩像颗定时炸弹,从不许人忤逆。

“没关系,我们可以再联系。”

说完人就走了,挥挥手,那样蓬勃好看。

让人驻足观望,许久以后才依依不舍的关了房门。

这样好的一个男孩…

晚上的时候接到了李秀芬的电话,多日不见,泼辣的女人催她回家。

她说想她。

“过几天吧。”

唬人的鬼话一成不变,始终她都这么说,所以李秀芬在电话里骂她。

没良心的死丫头!

快点回来看看你妈!

真没办法,孔叙经不住她骂,下午的时候买了车票,回家看她。

李秀芬最爱熬鸡汤,除了脂肪以外半点营养也没有的鸡汤。

拎着带血的刀,她气势汹汹,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出门砍人。

看见孔叙想也不想的就开始骂,又在走的时候大包小裹的给她带了一堆又一堆。

看孔叙实在拿不下了这才作罢,拍一下孔叙的屁股,她说瘦的像蛤蟆。

多吃点。

吃了了回家拿。

难得说两句好话,孔叙要抱抱她,手一张开就被人推走了。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车怎么还不来?

我多看你一眼都闹心!

善变,可真是善变,就像很久以前她坐在面包车里,一次两次的回头看。

看身后的小女孩,一遍遍的追问什么时候再回来。

回来看看我,我们煮粥喝。

一晃都长这么大了,再不是破衣烂裤的熊孩子了,孔叙亭亭玉立,真成一个大姑娘了。

老孔的样子她给忘了,孔叙的亲妈她又没见过,所以恬不知耻,李秀芬拍拍胸脯,说长得像我。

孔叙长这么好看,都是因为像我。

虽然但是,临行前孔叙还是在一片骂声中抱了抱女人。

她像个小孩子的撒娇,说我对你好,给你养老。

“滚滚滚!老娘没儿子啊,用你给我养老?”

“二十五了吧?你不结婚,是想让我给你养老吗?”

“下次不带男朋友,你他娘的就别回来了!”

无奈,孔叙跑的比兔子还快。

原来当鸡也要被催婚,职业还真是没有高低贵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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