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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朗探出点身体,抬手揉了揉他脸颊:“宝宝再见,叔叔下回找你玩。”

崽崽就是个皮性子,听到玩,什么都顾不上了,连连点头,眼巴巴瞅着时朗:“叔叔你别忘了。”

时朗温然一笑:“好。”

夜风拂乱他额发,雨丝吹进车窗,他打偏方向盘,将车驶了出去。

雨夜雾气蒙蒙,视线被重重雨幕阻隔,变得昏暗不清。

云挽怕孩子着凉,把他往怀里拢了拢,崽崽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手臂上。

崽崽还在兴奋,搂着她脖子,说回家要干嘛干嘛。

她心不在焉答应。

然而转身走了两步。

她陡然浑身僵硬,顿在原地。

雨越下越大,倾盆而下都是水汽,重重叠叠打在眼前。

幽静疏冷的单元门前,停着一辆车,黑色车身沉默安静,车灯照向她,又缓缓熄灭。

陆承风站在车旁,没撑伞,雨将他半边身体浇透了。

晕开深色的痕迹,从肩头蔓延到胸膛。

他隐没黑暗中,黑漆漆的眼瞳望过来,整个雨夜都在他身后倾斜。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

然而那道视线撞进她眼底,一瞬间,她的心脏骤停。

她从没有见过他那种表情,称不上愤怒,狂暴,记恨,甚至似乎根本没有情绪。

他就是站在那里,那样深深地看着她。

夜晚吞噬了他的脸,唯独那双眼睛,还盛着一点凄清的月色。 w?a?n?g?阯?发?b?u?y?e?í???u???è?n????????????????o??

云挽屏住呼吸,下意识把孩子脑袋摁在怀里。

她听到雨夜里,他微弱的呼吸。

他慢慢走过来,携风带雨,然而半晌却竟只是扯唇一笑,无比自嘲:“这就是你的事?”

第74章

风知道怕她头也不回离开。

云挽本能想解释,可他质问的语气太明显,她竟然无论如何,都张不了口。

她下意识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

宝宝被她护在伞下,好奇地想抬头望,又被她摁回去。

云挽微微蹙眉:“你想说什么?”

他声音低沉:“我不想说什么。”

“那你生气?”

他不吭声。

她眼睛在伞下看他:“他是我老师,在杂志社也是我前辈,他送我回家,我搭顺风车,有什么不对?”

“挺对的。”他语调喑哑,“没不对,你搭,我没不准。”

她没想到他竟然顺着她话,没有反驳,一时之间哑然。

可她憋着火发不出来,也有点憋屈。怕孩子听见,她只能捂着宝宝耳朵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扯唇角,似乎苦笑了一下:“我又说什么难听话了?是不是他怎么说都行,我怎么说都不行。”

“好。”她点了个头,语气沉下来,“那都不要说了,你不介意那就这样,我也不想吵架。”

刹那间沉默。

陆承风指节僵硬泛白,唇角维持的弧度降下去,他死死压着喉咙里涌上来的干涩,望着她止不住颤抖。

半晌,他点点头。

黑夜的雨里,他那双眸子静谧地看她,往后退了一步:“是我不好,我知道我没资格,我不该问的。”

雨水将他的眼瞳淋得很湿,就像是潸然妥协,他视线扫了一眼孩子,看见她立刻紧张起来维护的动作。

陆承风再往后退两步,什么话都没再说,转身回了车内。

那辆黑色越野很快发动离开。

云挽撑伞,抱着孩子在原地站了片刻。

最后也上了楼。

*

陆洵倒是有问过那天的事情。

他年纪小,第一次遇上吵架,搂着她脖子不肯松:“那个叔叔为什么那样不开心?”

云挽苦笑,她没法解释。

她总不能说,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亲爹。

“你觉得那个叔叔好吗?”她试探性问儿子。

崽崽啃手指头,想了半天,最后犹豫说:“不好吧。”

云挽愣了愣:“为什么?”

大概是有时朗对比在前,崽崽也跟时朗更熟悉,他说:“不知道,时叔叔总是笑,那个叔叔不笑。”

云挽给孩子叠被子的手指僵硬,良久变得冰凉。

“好。”她望着孩子,勉强笑笑,“那以后跟时叔叔玩,不见那个叔叔了。”

崽崽也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乖乖搂着她点了个头。

后来她也没再看见陆承风。

说来奇怪,他们重逢这么久,其实进展得一直不太顺利。

总会反反复复有情绪。

她还以为,那么多年再见面,她已经能调节好,不会太被他扰乱心绪了。

原来其实不是。

爱过那么多年,后来也一直放在心里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说冷漠,就能完全冷漠。要是真的容易放下,她也不至于总是躲。

那几天,潮闷的空气袭来,南京进入梅雨季节。

她照例上班,可总是情

绪不宁。明明不应该的,然而陆承风带给她的影响,远比她想象中更加深刻。

她甚至有点希望和他吵架了,起码不会这样吊着,不上不下难受。

她对时朗的态度也跟着疏离起来。

不是偏向陆承风,只是单纯觉得尴尬。

时朗不明所以,云挽的私事不方便明说,他除了觉得奇怪,倒也没有多问。

几场大雨过后,徐星萌回来工作了。

组里很高兴,徐星萌人缘挺好的,性格活泼自如。组里为了给她去晦气,提议去聚餐。

云挽也去了。

那次饭桌上,大家都喝高了,就连云挽本来没想喝酒,最后也陪着喝了些。

时朗怕出意外,倒是盯着不敢喝多。

到点了就打车送他们回去。

云挽其实没醉,就是酒量不好,喝了点酒会发懵。

时朗给其他人打了车:“我和她家里一个方向,就先和她回去了。”

其他人都说:“好,时老师您路上小心。”

“小挽再见。”

云挽喝酒后会很乖,在出租上的时候,就一直端正坐着,姿势很像学生听课。

时朗凑近问她:“难受吗?头晕吗?”

云挽没太听懂,本能摇了摇头。

外面在下雨,时朗怕她喝多了吹风,会头疼,就把窗户关上。

他把她送到单元门口,路灯昏暗,他的侧脸淹没在夜雨中,夜色空濛。

时朗忽然抬眸:“云挽。”

云挽正要走,听到声音又停顿脚步:“嗯?”

他单手插兜,视线撞进她眼睛,弯唇时眼角有细微的弧度:“要不要相处试试?”

云挽整个人愣住。

她根本没看出来时朗的心思,准确来说,她最近这段时间,心思就没放在别人身上。

陆承风就像是她心里的一个空洞,她那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捂着,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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