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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墙边的野草。

它们甚至在我脑海中不停具象化,然后放大旋转,全方位无死角的诱惑着我。

那种渴望啃食的欲望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整个身心只觉得抓心挠腮,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我的身体。

我额头全是密汗,死死咬紧牙关,双手紧紧地攥着铅笔,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有什么办法可以代替它?

哪怕一秒也好……

我绝望地想着,目光无意识地落到手中的自动铅笔上。

忽然,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嗅了嗅,香味竟然是从铅笔里散发出来的,准确地说,是从笔芯里散发出来的。

我愣住了,看着手中的自动铅笔,一个疯狂的念头从心底涌起。

鬼使神差地,我将笔芯从笔套里抽了出来,放进嘴里。

一股熟悉的、类似野草的清香,瞬间充满了我的口腔。

我开始咀嚼,笔芯在牙齿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种奇妙的味道,竟然真的感觉好受了一些。

我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将剩下的笔芯也吃了下去。

“咔、咔……”

听着笔芯在嘴里爆裂开的脆响,我内心那股怪异的激动逐渐被抚平。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笔芯是不能吃的。

我现在这个举动若是被母亲发现,必然要被打得遍体鳞伤。

但我控制不了,我真的控制不了一点。

这是一种几乎本能性的原始冲动,是理智根本就抵挡不了的魅惑。

尤其是,这个铅笔芯竟然有着跟那野草如此相似的清香味。

这简直更加令我欲罢不能。

从这天起,我终于戒掉了折磨我许久的吃野草习惯,但却给我带来了更大的痛苦。

因为,我开始改吃自动铅笔芯。

我在之前说过,母亲对于零食这块管控非常严格。

尽管我现在已经知晓父亲小金库的位置,但我依旧不能明目张胆的在学校买来吃,也不能在人多的地方买。

因为那些人都认识我母亲,他们都是潜在的告状者。

但是自动铅笔芯不一样,它属于文具。

是跟学习直接相关的东西。

只要是跟学习挂钩的东西,我母亲都是十分舍得的。

所以我吃得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到了放纵的地步。

对于偷偷吃零食这种随时都得提心吊胆的行径比,偷分铅笔芯就显得十分放心。

因为我知道就算被母亲发现,我也有义正言辞的理由去圆这个谎。

毕竟正常人谁会想得到,我偷藏自动铅笔芯是为了吃呢?

光是听上去就离谱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在家里找到一个细长的小铁盒,在每次母亲给我一盒全新的自动铅笔芯后,偷偷倒出三分之一到小铁盒里,然后若无其事的将贴合放进书包。

我会带到学校里面吃,每次吃一点点。

有时候同桌发现我嘴巴有咀嚼的动作,都会好奇往我抽屉里张望,想看我吃的是什么零食,但总是一无所获。

每次我看到同桌那失望又疑惑的眼神,总是忍不住想笑。

我也终于理解了她口中说的,何为“偷着吃才更好吃”。

很快。

我这种诡异的异食癖变得越发的不受控。

我开始不再满足于每天只吃一两根。

我的食量飞涨,也从一开始的小半截,到每次半根,再到后来的一次一根。

发展到后面时,我已经需要一口吃进去三四根自动铅笔芯才能感到满足。

自动铅笔芯消耗的速度变化,很快引起了母亲的注意。

终于,在不久后某一天。

母亲严肃的走到正在写作业的我跟前。

她一言不发,直接将我的文具袋拎起来,从里面抽出那盒自动铅笔芯,借着台灯的光看了一眼。

我感到空气骤然凝固,浑身不由一颤。

接着,母亲将那盒自动铅笔芯直接摔到我面前,眼神直勾勾盯着我。

“这笔芯是我昨天才买给你的,今天就少了一半。”

“说吧,你拿去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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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张小彬

“我……”被母亲突然这么一问,我一下子有些发慌。

我听着自己如雷般的心跳,手心都紧张到渗出汗水。

“我借给张小彬了。”

下意识的,我开口撒了个连我自己都觉得拙劣的慌。

“张小彬?”母亲眉头一皱,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张小彬,是我们班上的一个男生。

家境贫苦,穿的衣服永远破破烂烂,整个人沉默寡言,永远不敢抬头正视别人。

但一开始的他,并不是这样的。

他父亲是煤矿工人,母亲在镇上卖炸串,日子虽然没有说多么大富大贵,但重在温馨稳定。

可意外总是在人们感到最幸福的时刻突然降临。

张小彬父亲所在的煤矿突然出事,连同他父亲在内的三名矿工深埋井下,救上来的时候早已没了生机。

顶梁柱的突然倒塌,这对于张小彬一家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我父亲恰巧当时负责煤矿安全生产这个板块,自然而然去找三名遇难矿工家属商议赔偿金事宜。

其余两家的态度都很诚恳,谈判也很顺利。

唯独张小彬他们家频频谈不下来。

那几天,我记得我父亲每天回家都没什么好脸色,整个人都很凝重。

而母亲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是冷着张脸就是在唉声叹气。

“……还没搞定吗?她要多少?”我听见母亲坐在客厅,询问着父亲。

“十万。”父亲语气沉重。

“十万?她也好意思喊出来。”母亲直接冷嘲热讽,“你们矿上工人的工资我记得不到两百块吧?她怎么敢喊十万啊?疯了吗?”

“我看她就是看你软柿子好欺负,所以狮子大张口乱喊价!”

“不要这么说,人都死了,人家心里也不好受。”父亲冷声提醒道,脸色更差了。

“言平,我真是服了你了!”

“你总是这样,做事瞻前顾后,所以才迟迟升不上去。”

母亲白了我父亲一眼,也不管我父亲情绪,开始自顾自的喋喋不休起来,“你现在直管安全这块,结果现在出了安全事故,你还不搞快点把责任扔出去,在领导面前争个表现,还有闲工夫在这里照顾这些家属的情绪。”

“我看到时候等问责落到你头上,你才晓得哭!”

母亲恨铁不成钢地甩了父亲一脸色,“就你这种胆量,怎么做得了领导?”

我父亲听到母亲的话,整个人都沉默了。

母亲的话虽然冰冷到近乎没有人情,但她的话确实是对的。

身处角度不同,就算再同情,父亲也只能做出符合当前这个职位和身份的事情。

我父亲的立场,与张小彬母亲家是对立面。

他同情张小彬父亲的遭遇,但他此刻也是泥菩萨过河,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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