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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怎么会怀疑世子呢,毕竟定国公府和本王早就捆在了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此时生了反叛之心,只怕下场尤甚那名细作。”

“我那个病弱的侄儿虽然深得帝宠,如今也颇有几分名望,待岳撼山得胜还朝便是最有希望继位的皇子,可惜体弱多病,便如烛火将熄,纵有鲲鹏之志也难御风而行,闻人兄切莫被眼前小利所迷,而误了你我大计呀。”

他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一是威胁,二是提醒,千万不要因为楚陵一时的风光而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下场只会比张子构还惨。

“王爷放心,我自省得!”

定国公语罢冷冷拂袖离去,他年轻时也是从阵战上下来的,大权在握多年,又怎么能容忍旁人指着他的鼻子威胁。

北阴王这个老匹夫!无非是见诸皇子之中最有竞争力的楚圭已经失宠,剩下一个体弱多病的楚陵不足为虑,而帝君又已经年迈,自觉皇位已经十拿九稳才这么猖狂,焉知他日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一个细作,死了就死了,值当什么?

熹儿早就和他说了,是北阴王指使那名细作毒害凉王在先,这才被他灭了口。

真是好毒的心思,凉王死了,难不成想让他儿子年纪轻轻的去守寡?帝君追查起来,熹儿身为枕边人难道就能逃脱得了责任?

还话里话外警告他们不许背叛,看见凉王风光就暗中投靠,笑话,什么叫投靠?!老丈人找女婿能叫投靠吗?!

惹急了他们定国公府还真就扶持凉王怎么了,文才德行出众不说,还最得帝宠,不比扶持北阴王那个老匹夫胜算大吗?!就算身子弱了点,扔到军中狠狠操练几年不信强壮不起来,这叫大事吗?!

于是在门口把守的护卫眼见定国公脸色阴沉地负手从书房走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最后不知为什么,忽然又挺胸抬头起来,威风八面地回了军营。

阎拓和张子构的死注定成为了一桩无头悬案,直到定国公已经借着边关换防的名义暗中率领大军前往北部,皇城司还是没有查出任何线索,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八月树荫葱茏,浅淡的桂花香气盈满了街道,楚陵早已命人将张子构的尸身暂时收敛在木棺中,只等吉日再行落葬。

反正尸体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了,早几日晚几日也无所谓。

朱笔在皇历本上圈出一个数字,九月初三。

楚陵目光悠远,若有所思,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那不仅是张子构埋棺入土的日子,更是东突厥使臣团进京面圣的日子,他放下朱笔轻轻逗弄着桌案上盘踞的那条黑蛇,唇角微扬,低声道:

“别着急,很快就会有食物了……”

张子构的葬礼办得很是低调,一辆牛车拉着棺木便送出城埋了,坟茔虽然修缮得比普通百姓强些,但也不过多供了几碟瓜果、多撒了一篮子纸钱。

坟地凄清幽冷,阿念没有多待,磕了三个头便打算回城了,他担心有人认出他的容貌,用一顶范阳笠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但没想到进城之时却被守卫拦住了,粗暴驱赶道:

“去去去!今日突厥使臣入京,闲杂人等避让!申时之后才能通行!”

阿念闻言一怔,这才发现今日京城净水洒街,黄土垫道,四周值守着不少禁卫,分明是要迎接什么贵客的样子,他下意识跟着抱怨声连天的百姓后退,却见远处缓缓走来一个足有百人的骑兵队伍。

那支使团队伍里全是面容粗犷的突厥男子,人人梳着小辫,身上穿着动物皮毛制成的衣甲,精壮彪悍得就像一座大山。为首的中年男子约摸四十来岁,只见他头戴尖顶毡帽,脖子上挂着狼纹饰品,腰佩金刀,明显是个贵族,只是右眼不知怎么瞎了,戴着一个棕色的皮罩子。

隐在人群中的阿念看清对方的面容后瞳仁瞬间缩得只有针尖大小,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有死死掐住掌心依靠疼痛才能勉强站稳,隐藏在范阳笠下的双眼燃起了刻骨的仇恨,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是他?!!居然是他?!!

那是一张阿念午夜梦回,死也不敢忘掉的脸!

当年西陵因为兵力薄弱,不慎丢了定、平、克、寰四州,害得无数百姓妻离子散,突厥人为了扬威大肆杀虐,而当年带队屠了克州与寰州的就是那个骑马的男子!!连爹娘也命丧刀下!!!

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这里遇见!

第130章 谁躺下面

元安九年,东突厥可汗阿史那鲁率领二十万狼兵入侵中原,不仅夺走了四州之地,还对遗民大肆屠杀,帝君迫不得已与他们签订盟约,用无数绸缎铁器才换得他们退兵,整个西陵的国库几乎被洗劫一空。

这次东突厥派来的使者是可汗阿史那鲁的亲生弟弟骨咄禄,他们与其说是来朝觐见,不如说是来敲诈西陵的,想要威胁帝君再给他们大批的粮食以及布匹。

去年的一场大雪冻死了他们部落数不清的牛羊,然而腐烂的尸体没处理好,紧接着又污染了干净的河流,整个草原开始蔓延一场可怕至极的瘟疫,老人和孩子接二连三地死去,哪怕到了水草丰茂的秋天也没能缓解缺粮所带来的灾难。

但他们把消息瞒得很死。

这群强盗似的蛮人大摇大摆进了皇城,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慢姿态,看见西陵清瘦的文官立于道旁相迎,不禁用马鞭指着他们哈哈大笑起来,难掩鄙夷不屑。

骨咄禄骑在马上环顾四周,几乎被神京漂亮的楼阁城池和富裕繁华迷晕了眼,自然也就没发现远处的人堆里站着一名目光仇恨,死死盯着他的少年。

“回禀王爷,阿念去城郊送葬回来了,只是不知为什么,瞧着脸色苍白,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秋季人容易犯懒,楚陵便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小憩了一会儿,他听见萧犇的禀告,抬手把脸上盖着的书拿了下来,身旁恰好是一株金桂,细小精致的黄色花瓣落了满地,连衣裳都沾了不少,轻轻笑道:

“他许是看见了不愿见的人吧,听闻突厥使臣今日入京,父皇在镜台设宴款待,等会儿你派人去校场提醒一声,让世子今日早些回府,莫误了时辰。”

萧犇看了楚陵一眼,迟疑开口:“殿下,那群突厥人实在狂傲无耻,此次进京不用想也是来索取金银牛羊的,何必去看他们的脸色,不如称病算了。”

楚陵却将手中书本卷起来轻敲掌心,闭目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你不懂,今日有一出好戏,本王万万不可错过。”

整个西陵大概没有任何人会喜欢那群突然造访的蛮夷,武将尤甚,但看在帝君的面子上,今夜文武百官依旧齐聚镜台之中宴饮。

骨咄禄率领两名部下大咧咧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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