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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后来的两位仙人。”

与东云观的几人不同,归雪间和于怀鹤没有正式进城,与国都中的大人物见过面。知道他们的人不算多,这位将军却能一眼认出他们,看来对于黄龙有关的事都极为上心。

杀是不能杀的,抓也抓不了,将军不卑不亢道:“听闻仙家不闻人间之事,我的是,皇帝的事,都与两位仙人无关。”

于怀鹤松开归雪间,瞥了两人一眼:“明日,我会杀了那个妖物。”

但凡对于怀鹤有些微了解的人都知道,紫微书院的于怀鹤言出必行。

甚至连这位素不相识的大将军似乎也被这句话震慑,好像真的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于怀鹤了。

他对于除掉这样的妖兽实在太过渴求,而于怀鹤的语气也并非玩笑。

大将军眉头紧皱,他想要相信,却又不敢赌。

归雪间看着大将军饱经沧桑的面庞,又想到他很不舍那些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兄弟,开口道:“将军不如相信我们,等一等也不迟。”

大将军看着眼前两个修士,月光下,他们的模样很年轻,不是仙家的驻颜有术,而是真正的少年意气。

他们似乎是认真的。

*

第二日正午,是黄龙口中的最后期限。

归雪间和于怀鹤也站在城墙上,这里的视野最好。大将军被禁军隔离在外,他的面色深沉严肃,但一直没有动手。

归雪间松了口气。

刺杀可以选个别的日子,应该可以少很多牺牲。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水面忽然泛起波浪,虹河上忽然出现一个细长的影子——“细”只是和“长”对比而来的形容,实际上它从虹河主干游到通向国都的狭窄河道时,都快要将河道塞满了。

终于,它停了下来,缓缓浮出水面,露出真身。

真的是一条龙。

黄龙的身形与当初在弄云仙宫的小鱼差不多大,是常人难以想象,会本能感觉到恐惧的巨大。

它就这样靠近着,探出身体,与城墙上的众人对视,开口道:“皇帝,我要当皇帝。”

在这样的妖物面前,人力似乎渺小至极。

皇帝撕心裂肺吼道“朕,绝不向妖邪投降。朕是真正的褚国国祚怎可拱手让人?你今日水淹国都,徒增杀孽,也无法磨灭朕作为真龙天子的身份!”

黄龙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注视着皇帝,不知为何,它有无数种杀死皇帝的方法,却似乎执著于得到他的承认。

它的尾巴拍击着水面,波涛骤起,向城内灌去。

归雪间是想过布阵,但是一国之都太大了,即使在材料充足的情况下,阵法也非几日就能搭建成的。

而东云观的几人祭出法器,想要勉力抵挡。

于怀鹤拔剑上前,劈开席卷而来的波浪。

水波卸去所有力气,停在半空,如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水雾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东云观的几人愣住了,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看似简单的一剑需要多高的修为。

黄龙似乎也难以置信,它长啸一声,怒不可遏,在河道中翻腾中。这样的浅道无法容纳下它,水也太少了,大大限制了它的能力。

它迅速游向了虹河主干。

有点奇怪。归雪间想,黄龙有翼,应当为飞龙,却好像离不开水。

这条龙身上的古怪之处太多了。

于怀鹤任由它远去,不想将黄龙强行留在这里,万一打起来,一尾巴将城墙甩塌了,又有无辜的人丧命。

他转过身,停在归雪间的面前,却没归雪间伸出手。

归雪间有些疑惑:“不用我一起吗?”

自从在秘境里,归雪间将真正的能力展示给于怀鹤后,他们总是并肩作战,或许是每日形影不离,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河水会打湿你。”于怀鹤抬手,指尖划过归雪间洇湿了的眼眸,理由很简单,“你很容易生病。”

归雪间的睫毛被这个人抚弄擦干,有一瞬回忆起了过去的事。

于怀鹤被后世之人称为天道之子,不仅仅是修为奇高,无人能敌的缘故,也因为他一生所行之道,所做之事确实有天道的风范。

他对世人冷淡,从不与人并肩同行,也不会被利益打动,但在任何邪道妖魔前,于怀鹤从不畏惧,从来不计得失,拯救世人于危难间。

他是天下第一的剑修,所以只身迎战第一魔尊。他是挡在这座国都外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也不会后退半步。

但此时此刻,于怀鹤也有了私心。

归雪间是他的私心。

无论做什么,他都不愿意归雪间受到任何伤害。

归雪间仰起头,夏天的衣衫很薄,露出纤长的脖颈,他微微周围:“可是……”

他也不能放心这个人。

归雪间身上的那点潮意都干了,于怀鹤后退了一步,他说:“归雪间,为我弹奏一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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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雪间明白他的意思了。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身后是无数普通凡人,在黄龙面前,他们没有任何自保之力。所以于怀鹤只能进,不能退,有些时候,为了保护国都不被淹没,或许来不及防护。

而琵琶可以。

于怀鹤说:“不是练习了很久?”

也不是很久吧。

归雪间抬起眼,和于怀鹤对视着,这人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温柔和怜爱。

两人十指相扣,于怀鹤的手指还是湿的,有点冷:“你弹的很好。”

就像归雪间信任于怀鹤那样,于怀鹤对归雪间也有着同样的信任。他知道归雪间天赋卓绝,资质聪颖,还是对归雪间保护过度,投入所有的关注。不是因为不相信,而是因为喜欢,所以无法克制这种保护的欲望,珍惜的举措。

于怀鹤看似理智,其实一直在做不那么理智的事。

归雪间晃了晃神,眼睫半垂着,很温顺的样子:“我会保护你的。”

他是这样承诺的。

他们靠得很近,声音很轻,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或许以为他们在商讨如何战胜黄龙,实际上只和他们彼此有关。

于怀鹤纵身离开。

离得太远了,归雪间拿出法器,乘着仙云,也靠近了些,远远地看着于怀鹤。

于怀鹤立于苍穹之上,一身白衣,佁然不动,唯独发带被风吹得绷起,玉坠轻微地摇晃着。

所有人都注视着于怀鹤,无辜百姓,王侯将相,天潢贵胄,以及年轻修士。

他们渴求着活下来,这样的期待是有分量的,是沉甸甸的,好像会压在人的身上。

于怀鹤不以为意,不会因任何人的注视和期待而改变——归雪间除外。

他只会做自己应当做的事。

剑刃是冷的,足以割开一切。

于怀鹤出剑了。

——杀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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