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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显拱手, 离得稍近的能瞧见姬玉落狼狈的模样, 但都不敢声张,心照不宣地垂下头。
行至花园,恰遇见巡守的一队禁军。
最末两人并不跟着队伍,而是慢慢踱步, 走近方看清, 原来是萧元景。
两方迎面走来,皆是堪堪刹住步。
霍显笑了一下,“原来是萧大人, 巡夜辛苦。”
萧元景提着食盒,身后跟着的是伺候起居的小厮。
他脸上有一刹那的僵滞, 但很快又恢复成疏离淡淡的模样,道:“白日里皇上问起过镇抚大人的行踪, 有人称是病了,眼下看, 大人的病可好了?”
说罢, 他朝避在霍显身后的人影瞟了眼, “贵夫人也在。”
姬玉落隔着霍显,朝他半福了身子。
霍显看着萧元景,滴水不漏道:“劳萧大人关心,镇国公接连大捷,想必不日就要回京了吧,萧大人可闻风声了?”
四目相对,萧元景的眼神逐渐锋锐,那藏在温文尔雅的外表里的危险像浮出水面,却又倏地缩了回去,“霍大人在皇上身边,军报比我及时。”
霍显玩味道:“那可未必,你姓萧么。”
萧元景冲他笑了下,却不肯再周旋,拱手道别,走出一段距离,神色才渐渐暗了下来。
他向来不是很愿意与霍显交谈,这人看着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可实则心思深着,心眼就像马蜂窝一样多,还全带着刺,谁都能阴,谁都能成为他的垫脚石。
不经意的三两句话被他翻一翻,能要命。
萧元景几次三番提醒萧元庭远离霍显,可惜萧元庭是个没长心的,拿人当亲大哥,到现在都不知萧家此次出兵是被霍显踹了一脚。
思及此,萧元景摁着鼻梁深缓了口气。
回望了一眼。
霍显毫发无损地回到行宫,说实在话,萧元景并没有很意外,但总归是失落。
小厮道:“公子,怎么了?”
萧元景回过头,将食盒递还给他,“没怎么,长安,你先回去吧。”
名唤长安的小厮“嗯”了声,“那公子当心。”
他这才提着食盒,往禁军分配的住所走。
姬玉落在这时回过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才紧跟霍显回到住处。
碧梧放好水,姬玉落迅速沐浴,草草洗净身子便从湢室出来。
霍显晚些还要去九龙殿周遭巡视一番,故而来不及重新烧水,就着姬玉落沐浴后的热水拾掇完毕。
姬玉落在这当口向碧梧打听了九龙殿的动向,碧梧忙说:“今夜召见惜妃。”
这次出行不便带朝露,朝露行为举止皆太扎眼了,故而碧梧才有机会随行,来之前小姐便嘱咐她要时时关注行宫的动静,无论大小事,是以碧梧才能很快回禀消息。
即便她并不知缘由为何,她也不敢问。
姬玉落再三确认:“确定是惜妃?”
碧梧提心吊胆地说:“小姐回来之前,奴婢在园子里与其他几个夫人家的丫鬟闲聊,正巧见公公前去惜妃那儿宣旨请人。”
姬玉落眉梢轻挑了一下,眼里落了点没有温度的笑,随后提了提自己的裙摆,露出蹭破皮的脚踝,说:“去给我拿点药。”
那伤乍看之下格外瘆人,碧梧当即“呀”了声,怎么能就这么沐浴碰水呢!
她急急忙忙找出膏药。
姬玉落没让她伺候,将她遣了出去。
不多久,湢室里的动静渐轻。
帘子撩开,霍显从里头出来,看到的就是姬玉落那只受伤的脚踝。
不止是脚踝,手背、手腕处都有多处擦伤。
女子刚润湿的乌发披肩,一声不吭地给自己上着药,手法甚至不算温和,她哪怕对自己也从不肯曾柔情半分。
唇角抿出的是一丝坚毅,那朵脆弱、需要人保护的霜花,忽然又凝成了一块冰。
但姬玉落或许不知,这样的她会让人更生怜爱。
至少,他从不曾对那些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软女子产生过这样的爱惜。
霍显踱步过去,道:“你这样,十日能痊愈的伤,非要磋磨个二十日才能好。”
他拿过姬玉落手里的药,顺势落座。
姬玉落半屈着腿,抬头打量他一眼,“听说皇上召了惜妃侍奉,这个时辰了,你还要去面圣?”
霍显头也不抬地说:“外边转两圈,不看不放心。”
姬玉落没说话,下颔搁在膝盖上,静静看着霍显娴熟的手法。
他处理伤口亦是手到擒来,但动作比姬玉落仔细了不是一星半点,很难想象,他这么个动起手来不拘小节的人,但实则很会照顾人。
姬玉落慢慢咬住嘴里的软肉,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霍显拧起眉,道:“怎么,还有哪里疼?”
姬玉落直起腰,伸手往后脑勺碰了碰,霍显这才顺着她的动作探手过来,果然在她脑袋后头摸出一个凸起的包,甚至还不小,想是方才摔进暗洞里时磕着的。
他把人转过去半圈,药油在掌心搓热,“刚才怎么不说?”
姬玉落道:“刚才不疼,这会儿有些晕。”
她话说得轻轻淡淡,仿佛摔坏的不是她的脑袋。
“你——”霍显哑然,甚至想打她,可指都屈起来了,却不知往哪敲,也不知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愣是把气顺下去,才咬牙说:“能耐的你,这会儿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
姬玉落有些累,抱着膝盖不动,语气慢慢道:“没到那份上,我知道,我这个人很惜命。”
“是,你惜命。”霍显嘲讽她:“但也没把自己当回事。”
霍显一直觉得姬玉落是个生命力旺盛的人,她就像台阶缝里长出的野草,但她又不在乎怎么活,活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让人心里冒火。
姬玉落轻飘飘撩了下眼,嘲讽回去:“比不得你,连命都不想要。”
霍显揉着她脑袋的动作顿了一下,“谁说的。”
漫长的沉默,他才低声道:“我想活。”
姬玉落呼吸也静了瞬,心里竟松快了,仿佛有处一直压着某块石头,现在才堪堪挪开了点。
霍显的掌心都揉热了,空气里尽是药酒的味道,他的前襟时不时摩擦过她的鼻尖,姬玉落在这当口抬起了头。
仰长的脖颈白皙优美,映着烛火熠熠的光辉。
只消那么一眼,霍显都觉得姬玉落是在故意勾-引他。
他就不能多看她一眼。
欲-望都像浪潮,他迟早得把自己炼成一堵结实的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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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推着烛火,也推着霍显。
空气里是唇舌缠绵的水声,霍显那只手下意识要压住姬玉落的脑袋,刚往上一碰,又向下移到脖颈。
姬玉落侧坐在他腿上,仰着头,承着他的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