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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坐得这么随性。在大周,讲究站如松坐如钟,便是南风馆,只要有旁人在,男人们就不会歪斜躺着,否则给人第一眼,便很放浪。

但这个斜靠姿势,在她身上,半点不违和,她衣裳上的每一道线条,顺着她动作,服帖地勾勒出慵懒一种慵懒,看着就是舒心。

被荷叶切割过后的阳光,洒落在她莹白面颊上,她抬起眼睑,长睫微动。

有一刹,莺歌恍若发觉,她的面容有点陌生,恬静却怠情,别说以前的广德公主,就是放眼长安,或许也找不出多少人有这种气质。

忽而,她那双眼尾微挑的眼睛,朝他这里瞥来,咧嘴一笑,问:“怎么,被我美到了?”

莺歌立刻奉承:“殿下自然是极美的。”算了,是他想多了。

宁姝没接他的话,只是把手递过去,大方地把鱼饲料分给莺歌:“喏,你也试试喂鱼吧。”

莺歌应是,他倾身,从她手心捻起一点饵料,他的指腹只沾饵料,没碰宁姝的掌心。

宁姝捏捏手心剩下的饵料,这小子警惕心还不弱,一边往河里丢饵料,她又问莺歌:“在南风馆过得如何?没被为难吧?”

莺歌答:“日子……还行,只要不犯错,只要听话,爹爹待我们还算温和,温饱皆不是问题。”这种世道,对普通人来说,能解决温饱,已是满足。

宁姝又问:“对了,你和你们馆的那个魁首,交情怎么样?永安郡主对他很有兴趣。”

莺歌小声说:“我是乐师,与他们往来不多。”

对哦,老把他当成小倌了,宁姝“哦”一声,又问:“你的琵琶技巧是谁教的?弹得还不错。”

莺歌回:“是南风馆爹爹统一安排的。”

宁姝:“你学得是最好的吧?”

莺歌犹豫了一下,斟酌道:“倒也不是,有比我好的,只是我与他们往来也不多。”

忽而,莺歌动了动身体,这点动静打断宁姝的问话,她转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莺歌面色有点隐忍与尴尬:“没事。”

宁姝:“其实……”

莺歌:“?”

宁姝:“你脸上有蚊子。”

至于为何是在莺歌脸上,只因两人都是长衣长袖,蚊子找不到下嘴的地方,只好挑着最嫩之处,实属缺德。

得亏莺歌强忍着不去挠它。

宁姝“噗嗤”地出来:“你还挺招蚊子。”

莺歌眨眨眼,很是无辜。

若伸手赶蚊子,却显得对公主不敬。

眼看着那蚊子似乎呼朋唤友,这片静谧之地,又多了两三只蚊子,宁姝忙脱下搭在肩上最外层的披帛,帮他挥掉蚊子:“去去去一边去。”

披帛薄如蝉翼,就在莺歌的脸上左挥一道,右挥一道,痒痒的,带着一股檀香香风,直叫人想打喷嚏。

莺歌闭上眼睛,抓了抓手心,才忍下拽住披帛的冲动。

宁姝则扇得挺起劲,反正烦躁的不是她。

她倒要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

她把披帛兜头丢在莺歌脸上,莺歌伸手扒拉下来,宁姝抿唇笑:“你把头包起来吧,别又被蚊子咬了。”

他窘得脸都红了,宁姝挪到他身侧,将披帛缠着他的脑袋,在脖子处打了个结,然后拍拍他的脸颊:“这样成了吧?”

莺歌:“……”

好一会儿,他才说服自己不要披帛纱衣。

宁姝摸下颌:“你这样,好像个小姑娘哦。”

莺歌耳朵都红了,气息难得粗了点:“殿下!”

宁姝:“好了好了,不玩你了,我们回去,”莺歌想取下披帛,宁姝阻止他,说,“不,你还是包着,我来划船就好。”

不有分说,她抢走莺歌手上的船桨,哼着小调,一边划船,却每次在看到莺歌时,都要憋着气小声地笑。

“噗。”

“噗。”

不厚道,极其不厚道。

莺歌悄悄地,肺腑深吸。

后知后觉的,披帛上那若有若无的檀香,都散开了,却没留多少,却多出一种淡淡的暖香,幽幽然,像是一块暖玉,又像是一阵春风,几分缱绻。

它并不惹人反感。

但意识到,这应是褪去檀香的遮掩后,广德公主身上最本来的香气,莺歌屏住呼吸。

这没什么,女人胭脂水粉用得多,身上多少带点香气,何况广德公主向来奢靡。

回到岸边,莺歌脸上被蚊子咬的包,都肿大起来,宁姝忍着想用指甲帮他上“十字封印”的冲动,唤来莺歌的小厮送他离去。

又千叮咛,万嘱咐那小厮:“千万别让你主子挠脸,破相了就不好看,我早上拿了玉肌膏过去,刚好能用。”

小厮连忙应是。

目送莺歌离开的背影,宁姝站在荷塘边,手上把玩着披帛,过了会儿,她侧过身,对彩鸢说:“对了,你去南风馆帮我问问,教习乐师的都有谁,都教过谁,那些老师也好,学生也好,现在都在哪。”

这件事不难,只是彩鸢疑惑:“这是……”

宁姝说:“哼,莺歌以前在南风馆居然被这些人欺辱,”她把披帛拽得死死的,“现在他是我的人,待我找到那些人,挨个算账!”

果然是公主的性子呐。彩鸢道:“是,殿下。”

而本该恼怒的宁姝,此时脸上却带着莫名笑意。

查身世嘛,哪用去商城买个价值500积分的【身世调查指南】,一想到这玩意上架时,竟然还敢通知到她主页面板,简直是,割韭菜的狗比系统和狗比游戏。

系统:“呜呜呜,你骂游戏可以,别连我也一起骂了嘛,价格又不是我定的。”

宁姝:“看在你现在没怎么强行推销的份上,那我多骂几句游戏,狗比游戏狗比游戏。”

话音刚落,宁姝隐约听到一声不满的咕哝声,却不属于系统,而没有意外,系统听不到这个声音。

宁姝提了提嘴角。

另一头,莺歌回到菡萏院。

不远处传来撞击声,砰砰不止,莺歌走了几步,问身旁小厮:“这是什么声音?”

小厮回:“公子不知?殿下下令,要在府上举办蹴鞠赛,不禁谁参加,这是从前都没有的事,好多下人乐疯了,瞅着空就练习,就是咱许管事都没忍住,偷偷踢一回呢。”

给下人举办蹴鞠?别说大周,前朝也从未听闻。

这事放其余长安贵人家中,会遭人到鄙夷,哪有主子许下人这般胡闹的,只是广德公主性子,倒真做得出来,她是好玩成性,连皇帝都奈她无法。

小厮知晓公主如今对莺歌最有兴趣,说:“对了,公子。”

莺歌换掉弄脏的外衣,示意他继续。

小厮:“殿下偏爱强健男儿,公子若是得空,也踢踢球,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也能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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