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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书颔首道:“若不是你把络子修补上,万岁爷那把火,一准儿要比现在烧得旺。”

“多半是见卫真县主同万岁爷有亲缘,怕她扶摇直上,这才借着太后遗物起幺蛾子,打量着挑拨离间嘛。”

“姐姐您都不知道。刚从大总管口中听说络子遗失的时候,我可真被吓着了。”尚盈盈犹犹豫豫地说道。

这话说得半遮半掩,但杏书听得明白。

“我当时一听,也以为是冲着御前宫人,或是说敞亮点儿,就是冲你来的。”

杏书说罢,又话锋一转:“但后来想想,确实是咱们草木皆兵了。如今在外人眼里,你又没册封,又没在彤史案上记过档,和万岁爷是八字还没一撇呢。有个顾婕妤在前头挡着,怎么也犯不着先来对付你。”

尚盈盈一颗心甫落地,又听得后面那些话,不禁红着脸憋出一句:

“何须外人来看?本来也是没眉目的事儿。”

至于那些亲吻……

尚盈盈低头挠着滚金的下巴,心道任谁看见小猫可爱,恐怕都是想亲一口的。

她知道自己生得貌美,就像只漂亮猫儿,不然她也不会一直担惊受怕,甚至掩藏容貌。

杏书长叹一声,好言相劝道:“玉芙妹妹,你这一辈子若不曾进宫,那便也罢了。但凡沾了宫墙边儿,伴驾帝王便是你躲不开的命,就甭指望全身而退了。”

见尚盈盈默然垂眼,放走怀里的小猫,杏书狠下心叫醒她道:

“不管你情不情愿,你现在该琢磨的,不是如何叫万岁爷撒手,而是如何能叫怹撒不开手。”

“你仔细想想,如今你已经卷进来这么深,满宫嫔妃主子都见过你了。若万岁爷忽然撂开手不管,那你还能活吗?”

话虽说得难听了些,但这是事实。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之前贵妃来乾明宫胡闹,若不是万岁爷较真儿,贵妃便是打死个宫女,又有谁会管?更遑论重惩。

正当无言之际,门板上忽然传来两声轻叩,而后是个陌生小宫女的声音:

“玉芙姑姑,您歇下了吗?”

尚盈盈回过神来,扬声朝屋外道:“进来。”

小丫头进来请了个安,站在门口禀道:“玉芙姑姑,大总管叫奴婢来传话,说是万岁爷回宫了,请您去天开景运殿呢。”

杏书闻言,顿时朝尚盈盈挤挤眼:

快去吧,还等什么呢?

-

乾明宫里这几条路,尚盈盈都走熟了,连灯笼都没挑,便一路摸黑走到寝殿外。

在门廊上的金盆里净过手,尚盈盈蹑足靠近殿内,轻轻福身请安:

“见过万岁爷。”

晏绪礼披上燕居袍子,抬指示意她起来,自然而然地往榻边走。

“万岁爷,您怎么忽然回来了?”尚盈盈跟着后头,禁不住小声发问。

晏绪礼转身落座,闻声诧异扬眉:

“这是朕的寝宫,朕难道不该回来?”

就算是鸠占鹊巢,也没有这么占的吧?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尚盈盈局促地搓搓裙角,去榻柜里抱出她的条被。见晏绪礼仍在瞧她,便不好意思地问道:

“您怎么不歇在承祥宫?”

晏绪礼兀地促笑一声,饶有兴致地反问她:

“顾婕妤是朕的侄女,朕能和她做什么?”

皇帝和他的嫔妃做什么,尚盈盈如何能知道,顿时羞赧不敢多言。

“可人家都说‘一表三千里’。表兄妹成婚,还是亲上加亲呢。”尚盈盈呐呐道。

晏绪礼静静地看了尚盈盈半晌,到底收回目光,随口搪塞说:

“差辈分,忒别扭。”

尚盈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暗自腹诽皇帝还怪挑嘴的。

“朕还想问你呢,之前去哪打滚儿了?”

晏绪礼说罢,突然朝尚盈盈探出手,吓得她呼吸一滞。

自尚盈盈腹前拈了根儿细白绒毛,晏绪礼对光看了看,似乎是猫毛?

尚盈盈心里一松又一紧,忙讪讪解释道:“万岁爷恕罪,奴婢方才瞧见滚金,便陪它玩了一会儿。”

忽地想起杏书打趣她的话,尚盈盈忍不住又问:

“翻雪和滚金,它俩是您养的吗?”

“以前喂过几回。”晏绪礼轻描淡写地回应。

——啊?她还真是摸了主子爷的猫?

瞧翻雪对皇帝的亲近样儿,可不像是只喂过一两回。

尚盈盈起初震惊于晏

绪礼会养猫,过了半晌又说服自己,万岁爷确实是猫主子脾气,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奴婢不是有意冒犯御猫大人的。”尚盈盈回过味儿来,忙低头瞧瞧身上还有没有沾猫毛,逗猫却被主人抓个现行,真是阴沟里翻船。

晏绪礼被逗得握拳发笑,嗓音透着入夜后的疲惫微哑,震得尚盈盈耳廓发烫。

“嗯,你妨碍雪大人和金大人抓耗子了。”晏绪礼语气促狭。

手指飞快地挑开帐幔系带,将晏绪礼遮去明黄纱帘后头,尚盈盈这才觉得浑身自在些。

“万岁爷,贵太妃今早派人来帮衬了奴婢。奴婢想着是不是该寻个机会,去给贵太妃磕头谢恩……”尚盈盈跪坐在脚踏上,轻声问皇帝的意思。

晏绪礼靠在枕上,手里把玩着那枚方胜络子。想起自从六月初,到如今九月底,他三推四阻地不带尚盈盈过去,确实惹得母妃颇有微词。

“前日青州巡抚进贡了一方七宝枕,朕正打算送去寿安宫。”

晏绪礼信手拈了个由头,又转头问纱帐外那道模糊影子:

“是你自个儿去送,还是随朕一起?”

尚盈盈还想同干爹和小安子说话儿,连忙应声道:“奴婢自己去便成。”

察觉出尚盈盈这句话回得很快,晏绪礼颔首,淡然“哦”道:

“嫌朕碍事儿。”

-

衍秀宫里,文蘅怀抱大皇子,一边摇着拨浪鼓给他看,一边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虞嫔抱怨。

“娘娘您说,玉芙是不是傻了?嫔妾明明瞧过那络子已经散架,怎么又叫她编回去了?”

虞姿坐在下首,她耗费月余才布好这场局,没能如愿看见顾婕妤倒台,真是气得直绞帕子:

“趁这回扳倒了顾婕妤,对她不也有好处?”

文蘅哂笑一声,慢悠悠地说道:“人家逞的不是一时之快,而是要攥住咱们皇上的心呢。”

“本宫早便劝过你,与其对付顾婕妤,不如先对付玉芙。你今日设的这套子,把玉芙装进去正好。攀扯到坤仪宫和承祥宫,便过于贪了。”

见虞嫔脸色愈发差劲,文蘅便不再说下去,只同她许诺道:

“这次剩下的尾巴,本宫便替你扫了,你往后且谨慎些吧。”

“对了,贵妃虽在禁足,但你也常送东西、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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