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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库房内只有伊拉拉手中的烛台摇曳着细微光芒。
她与莫里?亚蒂并肩而行,走到当中一个巨大的书桌前?,在教授的指引下,伊拉拉才点燃了桌面的几盏煤油灯。
视野总算清晰了一些, 但这也不足以照亮整个库房。伊拉拉只能依稀看到, 这一个一个书架上?放着的全是文档和纸张, 连桌面也是,摊着数个档案, 还散着一些零落的笔记。
这……
伊拉拉首先想到的是,米尔沃顿的消防意识比大英政府的公务员还差。
这么多易燃物?放在地下, 万一走火,他的大别墅岂不是成了土窑!疯了吧。伊拉拉一面嘀咕, 一面将烛台举高一些, 低头看向?书桌上?最新的文档。
飞快阅读,越看她越心惊。
散落着的笔记和档案,全都是最新的情报。
不止是贵族小姐和夫人们的把柄,也不止是用以敲诈勒索的。米尔沃顿拥有一张难以想象的情报网, 他控制的女士们能提供到的比伊拉拉料想得还要多。
上?至议院提案, 下至人口买卖, 白道、□□,政客贫民, 统统都被他掌控在手心里?。
怪不得他如此自信。
名副其?实的英国地下之王, 自诩了解伊拉拉·福尔摩斯的一切,又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
但凡伊拉拉不是用直接曝光、让他手中的线索和秘密彻底报废的方式应对,她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和米尔沃顿较劲了。
伊拉拉拿起办公椅前?的档案。
取出文件,伊拉拉先瞥了一眼档案,是几个月前?一份来自南非的文件。
而其?中报告简单也很明确:在南非, 又发现了新的钻石矿,矿藏不菲,几家?公司争抢开采权。
想要拥有这么一个矿井,大概需要十五万英镑。
在十九世纪,这几乎能买下一个小国家?。
怪不得。
看到报告后,伊拉拉终于?明白了米尔沃顿的初衷。
他是想组建公司,拿下这矿井的开采权吧,十几万英镑的投入能换来足以敌国的利润,谁不心动?所以,他向?达西先生狮子大开口,勒索三万英镑封口费。
要现金也是为了隐去资金流向?,以免暴露动机。
可惜了。
伊拉拉啧啧摇头,惹谁不好,招惹她的朋友?她相信被彻底触怒的女士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复仇的机会。伊拉拉嗤笑一声,把档案丢回桌面。
“拥有这么大的力量,他却还想要钱。”伊拉拉评价道,“太?狭隘了。”
莫里?亚蒂教授笑出声。
清朗声线在空旷的室内回荡,伊拉拉抬眼,看向?他在火光下俊俏的面庞。
“也幸好他只想要钱,而非谋国。”莫里?亚蒂说?着,踱步到伊拉拉面前?。
昏黄烛光投射在莫里?亚蒂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瘦削的青年手放置在桌面,缓缓划过?,而那影影绰绰的倒影在墙上?拉伸出犹如巨兽般的黑暗,随着莫里?亚蒂靠近,与伊拉拉的影子融为一体。
“否则的话,”莫里?亚蒂停在了伊拉拉面前?,“掌握如此多的情报……怕是你的兄长也要自愧不如,伊拉拉,米尔沃顿会更难对付。”
所以迈克罗夫特是政府职员,而米尔沃顿只能缩在地下呢。
她冷哼一声,没?搭腔,反而直勾勾地盯着莫里?亚蒂清秀脸蛋。
离得这么近,在烛火映照下,镜片之后的蓝眼一如既往的剔透且认真,镜片中、瞳仁里?,倒映着的只有伊拉拉自己的影子。
“你呢?”她问,“你又想要什么?”
莫里?亚蒂没?有说?话。
他深深看向?伊拉拉,动了动薄唇,喉结上?下滚动,似是吞咽,似是准备开口。
沉默蔓延开来,良久之后,詹姆斯·莫里?亚蒂才犹如下定决心般开口。
“你。”
“什么?”伊拉拉蹙眉。
莫里?亚蒂勾起嘴角。
骨节分明的右手抬高,轻轻抚向?伊拉拉的脸颊。多年伏案书写,他中指的指侧生着厚厚的茧,刮过?伊拉拉的皮肤,有点疼。
“我?说?,想要的是你,伊拉拉。”莫里?亚蒂的声音几不可闻。
左手伸向?领口,从领带下方扯出挂坠,栩栩如生的眼球被拉出来,在半空中摇晃,和莫里?亚蒂的视线一起注视伊拉拉的面庞。
“在当铺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的计划不会按照计划继续进行,”他温声出言,“但我?很好奇,你能将一切推到什么地步——到此时此刻,我?完全没?有后悔。你比我?做的还好,伊拉拉,如此完美地铺垫了未来的道路。”
这家?伙。
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吗!伊拉拉对莫里亚蒂的各种比喻、赞美,还有一句“要的是你”搞得很没?耐心。
“日后什么?”她追问,“你说?明白。”
“总得有人将一切拨回正轨,”莫里?亚蒂并不着急,反着耐心出言,“这一切,就?是拨乱反正的底气。”
伊拉拉眯了眯眼。
好啊,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还是将实话说出来了吗。
这才是詹姆斯·莫里?亚蒂的野心。
“穷人被压榨的太?严重了,伊拉拉,”他循循善诱,就?像是在课堂上?教导学生一般,“你亲眼见过?他们的遭遇。”
“所以需要有人站出来,指引他们如何反抗、建设纲领,乃至领导起()义。”伊拉拉补充。
“是的。”
莫里?亚蒂欣慰地点了点头,“工人国际还在努力,但远远不够。”
伊拉拉已经明白了莫里?亚蒂的意思。
“国外?同样矛盾重重,”她说?,“格雷福斯获得奥匈帝国的支持,就?是征兆之一。”
“迟早会爆发战争。”教授接着伊拉拉的开口说?下去,“这是必然?。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唯独战争才能解决一切内需外?需的矛盾。但倘若拥有这一切,也许能让更多的人从中幸存。”
说?完,莫里?亚蒂一声喟叹。
“前?路一片黑暗,需要一个手持火把的人,伊拉拉,”他说?,“你能看见。”
詹姆斯·莫里?亚蒂也能看见。
他确实很厉害。
工人运动的力量、未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伊拉拉从百余年后而来,因而她知晓风雨飘摇的世纪交接之时会发生什么。但教授可不知道,一切都是他从观察、调查,行走在人间拼凑而出。
伊拉拉自愧不如,难得心中服了气——毕竟两位兄长也没?看到这一步呢,又不是她一个人输了。
“我?始终认为,只有我?能看见,而你证明了我?的错误,”莫里?亚蒂的声线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