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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安王未必能活过皇帝,那么只要老安王一死,安王成为皇帝的嗣子,他自然就是皇太子的亲舅舅,未来皇帝的亲舅舅。

外戚干政古来有之,韩轸心中也升起了诸多野望。

韩家虽是累世望族,但名声与实质是两回事。

一个书香门第即使传承的再好也不会去暗地里立刻准备能够掀桌子的那些东西,但安王府能。

皇帝的儿子能这样做,皇子的儿子也能这样做,安王府暗地里的人手绝对不少。

最开始的韩轸是作为安王府一个辅助角色,在老安王眼里,那就是支持自己夺位的大舅哥,很可靠。

可韩轸却不是老安王幻想中那种士为知己者死,他只是一个投机者。

一个看准机会黏上来的吸血藤,从安王府吸血壮大自身。

如果没有贺云昭的横空出世,那么接下来的剧本或许就是安王成为皇太子,老安王与韩轸在安王登基之后展开搏斗,最后看到底是老安王逼儿子退位还是韩轸成为外戚干政的那个权臣。

但没有如果,贺云昭就是出现了。

于是乎……一切崩盘!

安王父子因诸多罪证的曝光被处死,韩轸急匆匆的扫干净了自己的痕迹,努力维持好手里那些东西的平衡。

他通过操纵江南盐政给安王府输送了不少银钱,谋反哪能没有钱呢?

原本保持的很好的平衡因为安王府这座庞然大物的倒塌而轰然碎裂。

韩轸从盐政拿银子--输送给安王府--安王府拿去收买官员--官员上位瞒住盐政的问题。

简单来说,韩轸挖出的窟窿最后还是需要有人才能隐瞒的住。

但安王府一倒,没有人能瞒住,盐政的亏空必须及时补齐。

于是常裕便想出了这一招,改革盐政!

改革盐政增加盐课收入,从五两银子中贪污不太容易,但将盘子做大不就容易拿银子了。

但万万没想到,老天爷都不帮他们。

天公不作美,盐场晒不出盐,盐商赚不到银子,盐税迟迟收不上来。

本就有诸多亏空的盐政是一点风浪也经不起,常裕只能掏空自己全部家底去补,但窟窿太大了,怎么补也补不上!

此时,韩轸已经有了抛弃常裕的念头,那么自然要让常裕说不出话来。

知道常裕是他推上位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常裕本人,还有一个就是收受贿赂的吏部何礼何侍郎。

急切想要甩脱盐政这顶黑锅的韩轸只能是匆忙出手。

他的确很聪明,几乎没留下什么能够当作证据的东西,银钱他不曾粘手也没花用到自己家中。

堆满了半个屋子的各种证据,从任意一方的视角证明了韩轸的虚伪与谋算,却没有他自己主动留下的痕迹。

但即使如此境地他仍然认为自己能翻身。

太子需要能做脏事的人不是吗?需要一个在朝堂上承担骂名的人。

在贺云昭封王之后,韩轸就重新审视了这位皇子,从贺云昭在书院的经历查起来一直到在翰林院曾写过的各种文章。

他在刑部大牢给贺云昭写一封厚厚的信件,信厚到狱卒怀疑他夹带了什么东西,但看看信封上的‘殿下亲启’四个字,狱卒也不敢打开。

最后还是曲瞻将这封信带给了贺云昭。

贺云昭打开这封颇有重量的信,里面是韩轸对她本人的政治倾向全方位的分析。

贺云昭越看神色越严肃,直到她嗤笑一声将一页信纸扔给曲瞻。

曲瞻接过这一页,他低头看看上面的字,“殿下素有鸿鹄之志,臣深信殿下绝非庸碌之辈,亦非虚耗岁月、无所作为之人,殿下欲行革新之举,以焕国之生机,臣以为殿下或需臣之辅佐,臣及韩氏满门愿为前驱,效犬马之劳。”

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曲瞻难以置信的翻开全部信纸,韩轸对贺云昭的取向分析准确到惊人的程度,很多小的方向连曲瞻都不知道。

贺云昭眸色冷淡,仿佛细碎的寒冰,她抬手点点眉尾,“你怎么看?”

曲瞻沉默良久,道:“可惜。”

可惜什么他没有说出来,但在场两人都清楚,可惜韩轸的才学用错了地方。

贺云昭在翰林院写了很多文章,有些能发布出去,有些不能,有些连翰林院的大学士都没看过,老爷子看都不看直接放在一旁。

这样怀揣抱负有梦想的青年在翰林院一砖头扔下去能砸中好几个。

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才华惊世,认为自己的看法举世无双从来没有人想到过,幻想自己写出的方案能被人看重然后一举提拔成改革的主官。

梦很好,当务之急是醒来去翰林院的直庐当值。

一个稳定的国家是缺乏改革的勇气的,维护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墙破了只需要想着补一下而不是重新修一个更坚固的墙,墙与墙是互相支撑的,万一有什么地方没弄好那房子就会跟着倒下。

当然也可以选重新盖一个房子,可是重新盖的房子还属于原主人吗?

谁都不清楚。

韩轸则看出贺云昭心中的想法,于是拿此作为唯一能交换的东西,来赌贺云昭要的东西。

曲瞻蹙眉看了好一会儿,他抬眼问:“你不会动摇了吧?”

贺云昭摇摇头,道:“若是此事事发之前我看到韩轸的这封信定然会激动的热泪盈眶,满怀激动的认为自己遇到了知己,但如今……”

曲瞻遗憾的叹一声,“韩轸是极难得的有才之士,只可惜他触犯了律法。”

贺云昭伸出手,她手背向下,用骨节敲敲书案,“不只呢,你看出什么没有?”

曲瞻一愣,低头又翻了一遍,他摇摇头,“没有,还有什么?”

贺云昭提示道:“你瞧瞧他对我的迎合。”

曲瞻诧异,“难道你不喜欢太过迎合你……不对!”

他低头一看,随即顿觉荒谬的笑了,“不会吧?”

“韩轸有八成以上的地方都与我的看法不同,但他却能写出绝对迎合我想法的方案。”贺云昭抱着手臂,她心中也满是荒唐之感,“人皆怀政见,但韩轸却随风俯仰,这样的人简直比老顽固还可恶!”

老顽固也不全是坏的地方,他能够提醒革新者们应当保留的东西,而非全部改的失了根本。

可韩轸此人,只是汲取权力的动物,却没有自己的抱负!竟如此……荒谬!

贺云昭随手将信纸扔在桌面上。

笃笃声响起,贺云昭扭头,“进。”

翠玲推开门进来,她轻轻一福身,面上有些为难,道:“韩轸大人的族兄一家亲往府里去,想做一做媒人。”

贺云昭若有所思。

案子拖了将近三个月,眼瞧着事情越来越复杂,韩氏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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