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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交替看过,仍是不明所以。

“陛下。”宁殊落拱手,“臣愚钝,有话还请直问。”

这两份折子无甚出奇,一份是淮北道知府的请安折,一份是淮南道知府的讨钱折,前者词藻华丽,花团锦簇;后者简练平实,直击重点。但中心思想一致,都是哭穷。

类似的奏折年年都有,甚至是按月、按季来的,纵然张庭岳和宁殊落聪明似鬼,也没法儿在毫无提示的情况下猜出沈青池的想法。

沈青池屈指轻敲桌面:“淮南淮北地处东北,近几年雨雪都少,入夏就闹旱灾,没有一季收成是满的,年年都需要朝廷拨款赈济。这讨钱折子常见,可今年来得有点晚,事出反常,所以朕想问问宁监主,这两处今年的旱情如何?”

终于听到具体问题,宁殊落松了口气:“有赖陛下圣明,淮南淮北今年的旱情相较往年不算严重,夏季虽然干得厉害,入秋后却下了不少场雨,尤其是十月,更是连下三场大雨,大大缓解了灾情,今年收成预计能比去年高上三成。”

闻言,沈青池扫了眼折子末尾的成文时间——九月初三。

八月入秋,九月写的折子,十月才到。

这三个月淮南淮北都有下雨,灾情并不严重,难怪他昨晚看的时候,总感觉行文间有些例行公事的敷衍味道。

旱灾缓解,于百姓、于朝廷都是幸事,沈青池的眉头却微微皱起,那种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预感更深了些。

“宁监主可知这两地今年为何多雨?”

“这……”宁殊落一怔,“臣并未实地考察过,详细原因不明。不过连年干旱后突逢多雨的例子也不少,我朝第二任司天监主就曾记载,‘临川,近漠北,大旱三年,灾连十地,越明年,多雨,灾情始解,后又反复’。淮南与淮北大抵也是这个情况……”

有史可循,听上去似乎符合常理。

但考虑到淮南淮北与临川的区别,宁殊落说到最后,自己也犹疑起来。

漠北是大盛北方的国境线,苦寒之地,黄沙绵延千里。临川北面靠近漠北,南边毗邻青切江,有干旱区域,也有水汽充沛的地方,青切江雨多、水位上涨的年份里,带动临川全境的降雨情况也不足为奇。

淮南淮北位于东北地区,以淮河为界,跟南方隔着一片山脉,南面湿润的风吹不过去,却正迎着漠北的风沙,两岸旱涝都只能托赖淮河的涨落。

大盛总共三条大河,黄河、淮河、青切江,都是宁殊落重点关注的对象。黄河水量大,流经之地降水多,经常决堤;淮河与青切江则与之相反,水位连年下降,偶尔还会断流。

这三条河流几乎覆盖大盛全境,起伏涨落皆牵动无数人命脉。而据他所知,青切江今年没有涨潮,入秋之后水位不增反降,跟降雨情况全然搭不上边。

想到这里,宁殊落脸色微变,沈青池心头那点不安顺着言语攀爬过来,在他心底生根发芽,长成了擎天之木。

……

连雨年睡到中午才醒,一醒就有人服侍着洗漱穿衣,端茶递水,询问午膳想吃什么、在哪儿吃,那叫一个周到贴心。

封建社会的腐朽生活就是这样惬意,让人无法拒绝。

连雨年坐在新挖的水潭旁啃桃子,边等午饭边想道。

片刻后,择青带人摆好桌椅,连雨年在一旁懒洋洋地掰桃子喂鱼,盈白指尖轻轻戳过浮出水面的鱼头,眉眼温柔地舒展开来,慵懒绮丽。

“先生点的几道菜就快做好了,陛下让您先行用饭,他还有事要与张相和宁监主商量,晚点再回来。”

连雨年懒懒抬眼:“他不吃饭,两位大人也不能吃对吧?”

“这个么……”

“给他们送一份过去吧。”连雨年伸手朝桌子划拉一个半圈,“边吃饭边说事对胃不好,但不吃更不好。”

择青面露迟疑。

连雨年笑了笑:“拿去吧,若他问起,就说是我让送的饭,不爱吃便泼潭里。”

择青虚虚抹了把汗,应声后退下。

傍晚,择青又来了一趟,请示连雨年是否还要给沈青池送饭。

彼时,连雨年难得偷闲,在潭边钓了半天的鱼,听到这话疑惑地挑眉,反问:“他们的事还没谈完?”

“说是……还要一两个时辰。”涉及重要朝政,择青为难地预估了个时间,“先生命我送去的午膳,陛下都吃了,要不晚膳您也……送一送?”

连雨年好笑,几秒后,眼底笑意渐渐平息:“他平常吃饭,都没个定数的吗?”

何止是没定数,那简直是……

告状的话都涌到嘴边了,还是被择青硬生生咽了回去:“陛下有自己的计划,在……在任何事情上。”

连雨年一扯嘴角:“行。那你再给陛下和各位大人送一桌晚膳去吧。”

“说是您送的?”

“……说是我送的。”

择青欢天喜地地退下,看表情比中了五百万还高兴,甚至带着一点家长把熊孩子送去住宿后的狂喜,可见沈青池平时有多难搞。

连雨年支着鱼竿,另一边手肘撑在小桌上,掌心托住下巴,盯着水面的眼睛泛着琉璃色的冷光,古井无波。

半晌,他拾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波纹圈圈漾开,吓跑了正要吃饵的青鱼。

“混账东西。”连雨年轻声骂道,“图我的人,谋我的心,借我的力,还要我给你当爹当妈。”

“你在无能狂怒什么?”

“谁无能狂怒……嗯?”

突兀掠过耳畔的嗓音让连雨年直起身,眼神左右扫动,最后落在一片青翠浮萍后的水波里。

那里映出了巫罗绮的脸,在一个绝无可能站人的角度。

连雨年条件反射就捏起了驱邪术式。

“诶,别急着驱我。”巫罗绮笑眯眯地摆手,“来跟你说件事儿。”

连雨年散去巫力:“什么事?”

“荧星入命,于东北,有大灾。”巫罗绮指了指天空,“让人皇早做准备。”

连雨年忽然想到沈青池今天召了丞相和司天监监主,眉头慢慢皱起:“东北啊……他应该在准备了。”

“那就好。”巫罗绮问:“你呢?”

连雨年扫他一眼:“我从没松懈过。”

第35章

十月十七, 淮南又在下雨。

潮湿的风吹乱岸上苇草,雨声淅沥,在天与地间打出一片朦胧的雾气。

一河之隔的淮北虽无雨水, 天色却也阴着, 云雾拢着远山轮廓, 那浓郁的翠色染绿半壁天空, 几乎要滴到人间。

今年入秋后, 淮南淮北多雨,作物莫名比往年早熟了一个多月,各县各镇的农事官最近正紧锣密鼓地安排收割事宜。

零散分布的农田大多已成金黄之色,田间人头攒动,都是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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