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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问题,朝堂诸公吵了大半个月都没消停。大盛武德充沛,文人也要佩剑习武,遵循古时的君子之风,因此沈青池每日上朝都得让禁军和近卫在大殿内外压阵,免得他们真给自己上演全武行。

文人们打架不输阵,嘴皮子还溜,可让武官们开了眼了。

沈青池倒是乐得他们闹,他们吵得腥风血雨你死我活,他在后边推进司天监扩招之事,顺手再除去一批趁机哄抬粮价的蠹虫,抄家充实国库,又看了热闹又拿了好处,赢两次。

十月末,祈雨术停下后,淮河的雨也停了。这场险些动摇大盛国本的灾劫终于悄无声息地平稳落地,除妖蛊教那帮冥顽不灵的教众外,无人伤亡。

连雨年很想看看觋的表情,但又更希望他可以安分些,所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寻找赛江南上去。

老是这样被动挨打可不行,他要主动出击。只要把觋解决,本就残破的妖蛊教群龙无首,收拾起来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连雨年想得挺美,真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最大的一个难点是——徐令则提供的那几个地点都不在如今的大盛地图上。

南夭国地图和塞外诸国也没有。

对此,连雨年早有预感,腾云驾雾回了一趟丹桂乡,果然在巫祖传下来的神代大荒地图里找到了那几个名字:

孤月泽、白骨乡、狐首丘、蜃海。

太棒了,全是地貌大变后或消失、或藏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在神代也算犄角旮旯的地方。

连雨年怀疑这几个区域也就名字与神代相同,实际上另有所指。但徐令则只知道名字,不知道位置,他只能想办法自己找。

他是没办法了,兜兜转转,最后找到了巫罗绮。

彼时,巫罗绮在连雨年为他租的小院子里过得清闲又畅快。

自上次提醒连雨年“东北有荧星入命大灾”后,他便没再踏出过院门一步,美人头也让他养成了宅女,沉迷话本,看得满脑子都是“霸道王爷爱上四十岁厨娘的我”,妥妥两条血脉纯正的咸鱼。

连雨年敲开院门时,巫罗绮正裹着披风人模人样地跟对门大爷下围棋,俩臭棋篓子打得是有来有回,水平菜得不分上下难分难舍,还没有五子棋带劲,他看一眼都觉得智商受到了不可名状之物的污染,摇着头走向不远处的菜圃。

巫罗绮的余光追着他的背影,手上不慎下了一招好棋,差点把跟自己“势均力敌”的大爷当堂抬走,赶紧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悔棋。

大爷不知看没看出来,笑着骂了一句,用干净利落的几步结束棋局,然后端着搪瓷茶缸悠哉悠哉地离开。

巫罗绮抖抖衣袖,笑吟吟道:“坏我雅兴的那位,过来聊会儿吧?”

连雨年把目光从水灵灵的萝卜叶上挪开,明知故问:“聊什么?”

“聊你今日过来的目的,聊你想找的人,以及……我昨夜卜出来的新卦象。”巫罗绮勾唇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苍龙见死,九藤枯绕,天星阴晦,水无归壑,大凶啊。”

连雨年挑眉:“谁大凶?”

巫罗绮笑眯眯道:“你的对手啊。”

第43章

巫罗绮身上的神棍风范越发足了。

这人曾经与万千厉鬼共生, 与它们互为枷锁,不是同类胜似同类,可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即便以连雨年练体之后的眼力也还是看不出来, 对他的身份倒是略有猜测。

这人表面看起来文秀儒雅, 实际上狂得很, 连雨年总觉得他不屑于藏头露尾、阴谋算计,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从相识以来,巫罗绮就是一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荡姿态,对连雨年也是有问必答,还句句细致,没有半句托词、玩笑,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

能做到这一点, 要么他已经将说瞎话秘技修炼至浑然天成的境地, 要么, 他确实表里如一, 值得信任。

连雨年与他不熟, 心里的指针无法坚定指向后者, 但直觉也告诉他,这人绝不是前者。

连雨年眼中的审视毫不遮掩, 巫罗绮也并不紧张:“怎么,先生是被我的神机妙算吓到了?”

“有点儿。你知道得太多,比料敌机先更多一步, 偶尔会让我生出危险的疑虑, 比如……”连雨年走到他对面坐下,扫了眼棋盘上凌乱交融的黑白二色,“你其实是幕后真凶。”

巫罗绮轻笑, 一双狐狸眼生得机巧,稍有情绪波动就显露得分明:“我不是。我以为你已经见过所谓的幕后真凶了,否则卦辞第一句‘苍龙见死’又是从何而来?”

连雨年挑眉:“你是通过我的调查进度算的卦?”

“换个词吧,我喜欢用气机纠缠。”巫罗绮用“孺子难教”的眼神看了看他,“命运二字可以拆解为两部分,在天为天机,在人为气机,你可以理解为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根乃至多根线,与他人交集越多,关系越深,彼此间的线就纠缠得越紧密。你身上一共就两根线,一根缠着人皇陛下,一根缠着苍龙虚影……哎呀。”

他突然停下科普,毫无平仄的一句惊叹令连雨年奇怪地问道:“怎么?”

巫罗绮盯着他背后某片虚空半晌,唇角压了压,却止不住地上扬,难掩幸灾乐祸:“松一点,那条小龙要被你勒死了。”

“……”

好好的说什么疯话?

连雨年正想让他别跑题,视线掠过他眼眶时,却在那两汪沉静的紫色中看到了两幕截然不同的倒影——

左眼是两株盘虬结绕的树木,一株直冲云霄,一株倒伸入地下;右眼是一束金红色闪电缠绕着一道弯弯曲曲的龙形虚影,闪电忽明忽暗,卡着虚影逆鳞的位置炸了又炸,虚影不断挣扎着,本就虚幻的身形越发黯淡可怜。

虽然下一秒画面便从巫罗绮眼底褪去,但连雨年仍然看了个真切,表情复杂。

他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道:“原来苍龙见死是写实描述么……等等,你应该见过苍龙虚影本人才对,被关进云湖后,他不是常带着厉鬼去找你,让你与之相连?”

“嗯……这便是吊诡之处了。”巫罗绮托住下巴,“那人似乎有许多副皮囊,每回来都是以不同面貌。我对他最早的印象是一名文弱书生,比你矮大半个头,风一吹就能散架似的绣花枕头,长相也很普通,却有一双黑森森的、看久了便如被猛兽盯上,使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巫罗绮并无形体,只是一抹幻影,遇到连雨年之前六欲不显,七情淡薄,那双眼睛是当时唯一令他感到毛骨悚然,让他有自己还活在世间的感觉之物。

“他的形貌千变万化,唯独眼睛从未变过,可我确定他是人族,并非苍龙。”说到这儿,巫罗绮停下思索片刻,接着道:“苍龙是天地之灵,万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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