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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当年的故事录入影像。于是,在如愿以偿的那一天,他站在河边,高大的身影和十二岁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付兰英说得对,他从来没有从十二岁的河边走出来。

“你还记得吗?”付关山说,“我母亲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

“记得,”孟初说,“阿姨很热情。”

付兰英问了好多问题,工作的、生活的,他甚至不用费心开启话题,只要跟着步调回答就行了。

“回家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说,”付关山望着河面,“但那一天半夜,我看到客厅的灯开着。她在看我们小时候的相册。”

说到这里,他声音放低了些。“她在你身上看到他了。”

如果仲文齐活到现在,就是孟初的年纪。也许,也是个科学家。

她反复询问孟初生活的细节,好像这样就能拼凑出那个孩子长大的样子。

她说付关山没有走出来,她又何尝走出来了。

“只不过,她顾念我,所以一直偷偷放在心里。”

接下来的话,付关山没有说,但孟初明白了。

他对不起她。

他答应过,要把弟弟安全送到家的,可他没有做到。

他对不起弟弟。

他是哥哥,他应该保护他的,可他把他抛在那里了。

多年来,这份亏欠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所以……”孟初说,“你有这么强的弥赛亚情节。”

付关山顿了顿,转过头望向他:“什么?赛亚人?”

“……就是‘救世主情节’,”孟初说,“我觉得……你想要通过拯救别人,来让自己获救。”

这么多年,他像傻子一样去帮助别人,亲戚也帮,朋友也帮,甚至明知对方是骗子,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对方的谎言是真的,他也帮。

那份愧疚实在太强烈,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消耗完。

“你真的不用这样苛责自己,”孟初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是吗?”

“你甚至砸了那么多钱去拍电影,找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付关山看了他一会儿,垂眸,扯了扯嘴角,转向河面:“是吗?真的有真相吗?”

孟初忽然静默了。良久,他开口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这么聪明,应该很清楚,当年那件事,也许就是那样,”付关山说,“我弟弟可能就是溺水死的,没有凶手,也没有真相。”

他的声音略带了点嘲讽。“我花了那么多年,那么多时间,去找那个凶手,只是因为……我希望有一个凶手。”

他甚至把剧本的名字写成“失踪事件”,而不是“溺亡事件”。如果是溺亡,那就敲定了是落水,是意外。

意外是没有凶手的。

可他希望有。

“因为如果有,如果他存在……”他说,“当年那件事里的坏人,就不是我。”

孟初的心跳忽然落空了一瞬。

“你高看我了。”付关山说。

他这些年的努力,不过是为了心安。

捐钱也是,帮人也是。

他在说服自己,他是个好人。

给了钱,别人会帮他做到这一点。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好人,那他就是个好人了。

他不是那个放任弟弟跑到河边淹死的、自私的哥哥。

“不,”孟初忽然说,“不是这样。”

他抬起头。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好人才会一直怀疑自己,如果你自私,你根本不需要别人来证明什么,”孟初说,“而且,当年那件事也一定有真相。”

“你又在安慰我。”

“不,”孟初说,“我觉得有真相,真心觉得。”

付关山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可他的眼神那样坚定,找不到一丝犹豫的痕迹,让人不得不相信。

“那块丢失的表,我陪你一起找,”孟初说,“一天找不到,就找两天,十年找不到,就找二十年。”

付关山望了他一会儿,然后用力地抱住他。

他把手放在对方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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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不确定当年的事有没有蹊跷。可是,只要里面有谜团,付关山就不会放弃追寻,这已经成了一种人生信仰。

那他就陪他信。

当年的事有真相,对付关山来说更好,那就是有。

而且无论如何,他要把这个真相找出来。

第47章 附录六

齐椋看着手中的缴费单。

因为反复折叠和汗水的侵染,单子皱巴巴的,可上面的数字依旧清晰。

接到它时,他本能地想把它撕碎,然后跑出医院,丢下缠身的债务,丢下奄奄一息的生活,丢下轮椅上的父亲。

在内心黑暗的角落里,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但最后,他还是把单子放进口袋,推着轮椅,回到家中。

他坐在掉漆的桌子旁,双手抱头,斑驳的墙壁包围着他,仿佛连空气也是灰败的。

“别治了。”床上的人说。

这句话刺入他脑海中,引起滔天巨浪,也许是因为说中了他的心事。

“让我死吧。”床上的人又说。

齐椋深深吸了口气:“医生说还是有希望的。”

“花那么多钱,不过就是多受几年罪,”头发在枕头上发出摩擦声,“我还想死呢,真死了,还比这种半死不活的日子好点。”

齐椋不再听他自毁的话,站起身,拉开所有抽屉,翻找一通。然后把柜子上面,床铺底下的箱子都拉出来,一个一个搜寻。

他知道这是徒劳无功,但凡值点钱的东西,早就变卖了,还能留到今天?

可他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神迹发生,他能在哪个角落里,找到被遗忘的存折,或是母亲离婚时未带走的首饰。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连小学的文具都翻出来了,最值钱的,就是一块破破烂烂的儿童手表。

他望着那块表,表带上贴着一圈星星贴纸,腐败、陈旧,却还没脱落。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过一块表。他也有悠悠闲闲装饰自己的时光?那好像做梦。

“别费劲了,”床上的人说,“哪可能有钱啊。”

这句话像重锤一样,又把他击落到现实中。

“我去借。”齐椋放下表,站起身来,腿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

“借?亲戚朋友,谁还肯接我们家电话?”床上的人用手一下一下敲打边沿,夜里想叫人时,他常用这样的咚咚声,把齐椋从一个梦魇唤醒到另一个梦魇。

齐椋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咬了咬牙:“去求,去找,总会有的。”

“行了,别做这些无用功了,”床上的人喃喃说,“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别说这样的话。”

“我就是个累赘,老婆跑了,唯一的儿子被我压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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