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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一点点握紧,他?想起他?杀过的?每一个人,回想起亲审犯人时的?血腥味弥漫在鼻尖,只有这样的?刺激才能压制住他?烦躁的?心情。

“咚咚咚。”

尽管窗户是开着的?,黑羽信鸽还是照例敲了敲窗框,以免贸然进去打扰到萧子政之后被煲成汤。

萧子政抬眼看去,凶神恶煞,把?小鸽子吓得差点把?信纸给弄掉。

萧子政将顾衡之那?张只写了个开头的?信攥在手?里,他?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还是太冒昧了,太傅会不会又生气了。

*

此时此刻,顾衡之可不知道信鸽把?自己写了个开头的?信送到了萧子政那?里,更不知道自己贴身带了多?年的?手?串上竟沾染了能让小暴君变得不一样的?药粉。

顾衡之睡得很沉。

说睡得很沉其实也不恰当,他?只感觉身体变得很沉,想动也动不了,神智则轻飘飘的?,好像真的?有灵魂从?身体里飘出来了似的?。

恍惚间,周围的?场景变了,依旧是漫天大雪,然而那?雪片子却不是落在金碧辉煌的?砖瓦上,而是压在摇摇欲坠的?门扉上。

雪能够掩盖罪恶的?痕迹,却也将暗红的?人雪衬得格外明显。

合清宫,尸横遍野,沾染着血迹的?折戟、散落的?断矛,雪地?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羽箭,不少尸体上都扎着不止一种兵器,被刺穿的?窟窿里,暗红的?血往外冒,然后又结成霜。

在满地?的?尸体当中,一队头上插着赤羽的?士兵将合清宫团团围住。

这合清宫中看起来荒无人烟,如此寒冷的?天气,若是不生火,待在这宫里睡上一宿,第二日?起来手?脚可能都会被冻掉。

那?些士兵似乎看不见顾衡之,顾衡之冒着严寒往里走,他?才走了一步,那?些士兵就不见了,周遭的?环境又变到了一个茅草房模样的?地?方。

在干草之上睡着两个人,顾衡之一眼就认出了睡在外头的?是自己,而睡在里头的?那?个被保护得很好,被自己抱在怀里,严严实实的?,从?外头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楚怀里的?人究竟是谁。

顾衡之正想要细看,脚下忽然不稳,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直接就把?自己吸到了身体里,怀里多?了个瘦弱的?小动物。

顾衡之睁开眼,才发现怀里的?不是小动物,而是活生生的?人,甚至是小暴君!

此时的?小暴君是真小暴君,脸色尚且没有长大之后那?么苍白,更没有那?么凶神恶煞,看起来多?了些乖软。

萧子政一只手?紧紧攥着顾衡之的?衣服,另一只手?捂着腹部,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不过,顾衡之做不了什么,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他?像是在看一场第一视角的?电影。

“筝儿?,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顾衡之关切地?说道,他?起身柔和地?抚摸着萧筝的?肩膀,气息也很虚弱。

“太傅……禁军来了吗?我……”萧筝捂着肚子,羞赧地?埋着头,他?的?声音小到听不见,嘴唇青紫青紫的?,并不像是饿了那?么简单。

顾衡之摸了摸萧筝的?手?——

比饥饿更加严重,是失温……

他?们被关在这里,好几日?没有吃过东西了,一直都靠着些雪水度日?。

“筝儿?饿了?”顾衡之柔柔地?笑着故作轻松,此时情况窘迫,顾衡之也顾不得礼节仪容了,他?肩颈的?衣裳松开了,能看到弧度好看的?锁骨,落在萧筝的?眼中便是着枯败茅草屋内的?唯一光景。

饿,就算顾衡之宛若谪仙之姿依旧是个需要食物果腹的?凡人,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禁军,怎么还不过来……

顾衡之的?眉眼间隐隐透着担忧,似乎是怕萧筝看出来,仍旧笑道:“筝儿?别怕,夫子先前是在农间长大,弹弓什么也都玩过,我去给你逮只小鸟来。”

顾衡之说罢坐了起来,他?朝萧筝笑了笑,转头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灵魂体顾衡之看着自己关上门来到了一个像是灶房的?地?方。

他?要做什么?这给破破烂烂的?地?方哪里像是有吃的?啊?

顾衡之还没有反应过来,匕首的?寒光闪过。

忠臣的?血是赤红的?。

……

我靠!

“咚!”

睡梦中的?顾衡之抖了一下,他?被彻底惊醒了过来。

顾衡之的?动作幅度太大,把?砚台都装倒在了地?上。

幸好那?块砚台结实,只需要将地?上的?墨水收拾干净就行了,不用收拾砚台的?碎渣。

后院的?公鸡已经在打鸣了,顾衡之心有余悸地?坐了起来,他?的?头上都是汗。

又要上早朝了。

顾衡之根本来不及找昨晚那?张只写了一个开头的?信,他?匆匆穿上衣服。

紫丁端来了清水和牙粉以及香料,剑兰伺候顾衡之梳头。

等剑兰走了,紫丁低声道:“太傅,大人今日?会去翰林书院,放课后您先稍等片刻,您的?娘亲想您了……”

顾衡之的?手?忽然一顿,他?尽力?掩饰着眉眼间的?心虚。

顾衡之连头都没有点,好像是没有听见。

*

今日?的?早朝并没有出什么岔子,众大臣激烈讨论了是否北上与北齐北梁派出使节,共同抵御西蒙,虽然他?们的?争吵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他?们仍旧演出了面红耳赤,奋力?争吵的?样子,看得顾衡之连连咋舌。

不过总归没有出什么岔子。

下朝的?时候,例行是诸位大臣的?寒暄,他?们无一不注意到了顾衡之眼下深深的?黑眼圈。

“顾太傅,你勒个样子,好像我老家竹子林头的?食铁兽。”王从?之笑道。

“衡之,焚膏继晷断不可长久,还是身子骨要紧。”陈阁老摸了摸胡子关心道,他?还以为顾衡之是在熬夜研读古书典籍,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学生之一顾衡之,和他?辈分?上的?徒孙大半夜不睡觉,靠着信鸽聊天。

面对?王从?之的?玩笑,顾衡之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叫做欺软怕硬——

萧子政眼下的?黑眼圈比他?的?可重多?了,就没见他?们笑笑萧子政。

想到萧子政,顾衡之忍不住朝那?风雪之中,被仆从?簇拥跟随着的?身影——

小暴君,没有继续披着他?给的?披风了……

意识到这一点,顾衡之心中没由来地?烦闷起来。

等皇帝走远了,这帮子大臣们总算露出真面目了,又问起了萧子政是不是有纳妃立后的?打算。

翰林书院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一时间都想从?顾衡之这里打听到有关于萧子政喜好的?第一消息。

虽然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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