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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落下旧伤,错位的骨头支离着凸出,他听说宋汝瓷去工地打过工,是那时候受的伤吗?
宋汝瓷当初为什么宁可一声不吭地走,不问他借钱——如果真像是穆鹤展现出的那样,宋汝瓷是个钻进钱眼里、自私贪婪的骗子,又何必去打工?
当初他们的关系那么好。
宋汝瓷只要动动口,动动手。
有多少唾手可得的机会,从他们这些十几岁的富二代身上刮走一大笔钱?
宋汝瓷这么做过吗?
祝燃胸口涩痛,仿佛吞下灼烫炭火,他的确不了解大学四年的宋汝瓷、没见过和穆鹤谈恋爱的宋汝瓷,可他了解Listen,比任何人都了解……
合上书页的声音将他惊醒。
祝燃醒过神,懊悔不已:“我走神了是不是?”
宋汝瓷望着他,眼睛弯了下,还和四年前一样,温声替他开脱:“是讲得太久了,该休息一会儿……想打游戏吗?”
祝燃没脸回答,他保证了不走神的,侧身跪在沙发前,替宋汝瓷整理腿上的毯子:“你想玩吗?”
宋汝瓷似乎没被问过这种问题,怔了下,没能立刻想出回答。
祝燃就懂了。
宋汝瓷并不喜欢打游戏。
所谓的“线上陪玩”也不过是盛锋的一个圈套,拿丰厚报酬当钓饵,其实那个平台就是骗人的,账户上的钱根本提不出来。
宋汝瓷的生活很简单,暂时还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勾当。
他得尽快去和盛锋打一架,逼着盛锋把平台做成真的,要是盛锋油盐不进,他就自己想办法,找黑客,找代理人,随便怎么弄,自掏腰包把这笔钱填进去。
“那就不打游戏。”祝燃伸手,托住瘦削到肋骨分明的身体,轻轻扶着宋汝瓷,好让人靠得更舒服些:“你很累了是不是,歇一会儿,我自己复习一下。”
“我可笨了,模拟考总分两百六,我爸差点把我苦胆打出来。”
祝燃坐回他身边,低声承认:“听不懂也不怪你……你讲得特别好,是我的问题,我不是这块料。”
【这是真的。】
直播间吐槽:【渣男把这个知识点生动形象循循善诱了十二遍了祝少,我听懂了,我弟听懂了,我来找假牙的奶奶都听懂了。】
【你要是再这个进度,我们就要众筹渣男自己开直播讲网课了。】
【……不是你们醒醒啊!!你们不是来上课的!!狗血呢??】
【别提狗血了,烦着呢,你说穆鹤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渣男身体这么差吗?】
【谈了两年,看不出来吗?】
【穆鹤自己也有抑郁症吧,他养父母的家庭环境很差,他自己的日子就过得很难,自顾不暇,已经没能力关心别人了……】
【那他妈就不要搞对象!】弹幕终于忍不住暴躁,【互相关心是基本的吧?没能力好好关心别人爱别人就别来祸祸无辜的人行吗求求了!有病就去治病!缺德就去积德!别跟正常人搞!对!象!】
直播间很快就又吵成一团,有和稀泥的、有劝架的、有火冒三丈再憋不住的,飞快乱成一锅粥。
祝燃被手机没完没了的震动闹得心烦,索性长按关机键,远远扔开。
宋汝瓷碰了碰他的胳膊。
祝燃立刻抬头,他坐着也比宋汝瓷高,宋汝瓷是不是因为太费力气,所以不摸他的头了?是不是还是应该跪着?
宋汝瓷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什么,握着他的手臂,温声告诉他:“你很聪明。”
宋汝瓷顿了下,轻声说:“Fire。”
祝燃僵住。
他一动不动看着宋汝瓷,脸色几乎涨红,眼睛发烫,他不敢动,生怕一动就忍不住扑过去紧紧把这个人抱住。
“你很聪明,是注意力不够集中。”
宋汝瓷却只是认真看着他,浅色的眼睛温润诚挚,语气有种柔和的笃定:“我知道你能学好,你会成为很出色的人,祝燃,我希望你能实现你的梦想。”
“我们有一个月时间。”
“你还没读大学,我也许能帮上忙,你考的分高一点,就更有空间挑选你喜欢的专业。”
“做什么都好。”宋汝瓷说,“我希望你能得偿所愿,能成功,能自由。”
祝燃像是被钉子钉住了。
这其实像是样子话。
换个人,来说这些话,都虚伪和可笑至极。
但宋汝瓷不一样,Listen不一样——四年前,浅色眼睛的吉他手就是这么温声鼓励他,做音乐很好、很酷、一点都不可笑。
宋汝瓷认真看着他,告诉他,有梦想一点都不可笑。
四年前,是宋汝瓷把他引进门,让他学了正经的乐理知识,给他讲了很多故事,让他知道摇滚乐真正的魅力。
不是嗑-药-滥-交、愤世嫉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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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宋汝瓷说希望他得偿所愿,上喜欢的学校专业……那宋汝瓷呢?
宋汝瓷连学费和生活费都要兼职,不可能靠什么别的路子上大学,只能埋头自己学,宋汝瓷到现在都把这些知识点记得这么牢、这么清楚,当初为了考上大学,到底花了多少力气?
透骨的钉子渗着阴森寒气。
祝燃僵坐在沙发里,后背、双手和脸都冰冷发麻,几乎失去知觉,他仿佛也开始耳鸣了。
他居然才醒悟他参与了场什么样的残酷暴行,Listen是怎么教他的,他做了过去的自己最不齿、最恶心的那种人,他完全辜负了当初温和坚定望着他的浅色眼睛,又害了现在的宋汝瓷。
他看着宋汝瓷,已经不可能拿到毕业证、大学四年毁于一旦的宋汝瓷。
看着病成这样的宋汝瓷。
宋汝瓷的未来怎么办?
怎么办?
那些狠狠砸在宋汝瓷脊背上的石头,有他丢出的一块吗?
发着抖的手被握住,祝燃根本说不出话,胸口起伏,迎上关切的浅色眼睛,吐字僵硬吃力:“我、我想出国……Listen,你愿意跟我出国吗?”
“我带你出国念大学。”祝燃用力抓住清瘦手腕,“你想念什么学科都行!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学费我出,生活费我出,你只管给我补课。”
“你还记得我爸那个脾气吧?我学不好他要揍死我,Listen,你救救我。”
“我只能听得进你讲的东西。”他胡乱扯着借口,太过慌张,几乎语无伦次,“宋汝瓷,好不好?”
“到时候我们住一个公寓,我收拾家,我做饭,你相信我,我肯定能找到办法给你把耳朵治好,我发誓。”
祝燃紧盯着他:“Listen,咱们交很多朋友,玩玩音乐,出去旅行……”
他看见浅色的眼睛微怔,似乎有点惊讶,接着轻轻笑了,望着他紧张到哆嗦的口型,那是种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