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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

林其北比出个手势,“就这么点,好意思拿出来显摆,还想跟我睡?你能死在我床上。”

他语调好真诚,听不出半点嘲讽。

接着林其北又出一手,两掌上下比划,描出一个硕大尺寸,对徐子邈说:“段铖有这么大,你投胎八百次都赶不上他。”

徐子邈备受打击,败下阵来,“闭嘴吧,求你。”

两人在走和不走中僵持不下,林其北手握树棍,让徐子邈爱去哪去哪,他不奉陪。徐子邈怕群猴攻来,原地打转两圈,准备溜。

这时又有窸窣声传来,好像落在地上的枯叶裂开,枯枝被什么踩断折断,渗人发颤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林其北举起棍子横在身前,微微严肃,眉眼紧蹙。

徐子邈喋喋不休抱怨,让你跑不跑!现在想跑也来不及!

林其北烦死,琢磨着先敲晕这位智障。

左边树丛传出的动静渐渐集中,随后扩大,灌木丛轻摇,而周边风平浪静。林其北眯缝下眼睛,牢牢盯紧,他实际很害怕,手腕不可抑制地发抖。

当迷雾被拨开,段铖的脸骤然出现在林其北的视野中,他的魂魄同时飘荡起来。

你看,期盼和答案会自己寻来。

段铖眼眶微红,当看见他,紧绷的胸腔像气球被扎破一个洞,缓慢松泛下去,“林……”

林其北紧张、戒备,所有负面情绪瞬间化作委屈,“段老师……”

段铖淌水疾跑过去,在林其北倒下瞬间接住他,楼紧怀里,摸摸头发,哄他:“乖乖不怕。”

“铖哥,我疼。”林其北鼻腔好酸,抽抽搭搭混杂哭腔,“徐子邈欺负我。”

徐子邈目瞪口呆。

“……”

不儿,什么情况?他来真的?

刚还鲁智深倒拔垂杨柳,跟猴大战三百回合,差点给我脑袋开瓢。现在就成林妹妹倒在贾宝玉怀里哭唧唧了?

装的!肯定装的!

段铖和林其北就俩装货!徐子邈愤愤不平,揩掉脸上的血——绝他妈配!

第48章

欺负人的徐子邈被另一波赶来的人带走,世界又终于恢复成粉色,与那桃花般的粉水晶相得益彰。

林其北后来晕过去,躺在段铖怀里,平静得更像睡着了,神经紧绷下体力严重透支,巨大信任带来的安全感显得尤为难得。

等再次睁开眼,在当地医院,环境简陋,四块板隔出一间房,白刷刷一片,只有段铖的脸有好生动的色彩。

彼此无声对视。

林其北措不及防坠进段铖眼底,像坠入蔚蓝色深海,再次与壮阔冰山不期而遇,冰川的中心也是蓝色。每一点蓝色都带着喧闹的热爱。

林其北遽然一惊,清醒过来。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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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铖无声叹息——林其北这人,正经的时候叫他一声段老师,不想正经了叫铖哥。真撒起娇来,扛着一门大炮狂轰乱炸,然而嘴上软糯糯地喊他哥。

花样百出,哪一样都叫人招架不住。

“哥?”他又喊,尾调挂着千回百转的钩,听着却好委屈。

段铖凑过去,挨床近点,“声音哑,别多说话。”

林其北说渴。

段铖变出保温杯,亮橙色,摁开盖,亲自送到他嘴边,说喝吧,不烫。

林其北对他即将凑成彩虹的保温杯见怪不怪,抿一口,味道淡得令人意外,“白开水啊,没加点野生枸杞?”

段铖点头,说嗯,“你不喜欢嘛。”

他好疲惫,说话有点飘。

林其北砸吧嘴,“那我喜欢喝可乐。”

段铖板着脸说没有,随后刮他一眼,“你别惹我。”

“……我,”林其北:“……”

段铖冷漠无情:“不然打你屁股。”

林其北怂,“哦。”

“节目已经暂停录制了,相关工作人员全部要写事故报告,电视台高层正在赶来,”段铖拿了两个枕头放床头,让林其北靠得舒服点:“林总也快到了。”

林其北怂上加怂,“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段铖没什么表情,淡淡说道:“你受伤了。”

“不严重,”林其北笑笑,琢磨着糊弄过去,“徐子邈伤得比较严重。”

这里医疗条件一般,他脚踝裂开的伤口简单上药,包扎好,药和血很快渗出纱布。段铖想离开这鬼地方,但后续没处理好,他们不能甩手走干净,毕竟倒打一耙的事,徐子邈和电视台最擅长干。

“他身上那几处伤都是被猴子挠出来的,”段铖说:“本地处理这些伤口有经验。”

林其北想了想,问:“他还说什么了没?”

段铖意味深长,笑笑,“说了啊,说你骁勇善战,一人战群猴,跟拍功夫片似的。哦对,就事情结果看,他还怀疑这是你给他准备的综艺剧本,他声称被反套路了。”

“???”

林其北之前当悠哉富二代时,喜欢极限旅游,爬过冰山、徒步穿越无人区、雨林探险等等,当然是在有专业团队评估的前提下。虽然积累了经验,但是跟这次的经历又完全不同。

“傻逼!”他骂。

段铖认可,“难得有你不喜欢的人。”

林其北看着段铖,认真说:“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他,是因为你呀。”

似乎情话来的措不及防,段铖心颤,喉咙好痒。

外面人影往来,争吵声不断。导演焦头烂额试图解释,难得不近人情的张嫚迪反唇相讥,挑着合同里的条条款款,要求节目组赔偿本公司艺人的高额精神损失费。

围绕本次事件展开的中心人物,现正躺在病床上,思考人生。

“我在失联的一个钟头,想到的人不多。”

段铖的眼睫在床头灯的投射下呈出细密阴影,盖住了瞳孔的神色。他挨得林其北好近,可林其北看不清他的情绪。

“我是其中一个吗?”段铖问。

林其北低着头,碎发遮在额前,内心毫不挣扎,说是。

其实段铖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因为我对你好,所以你想起我?”

林其北解释不上来,就当时那个劲儿上来了,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画面,画面里有很多人。但所有画面最后都成了默片,听不见,想不起,留不下,全部模糊了,最后剩下的除了林琮珩,竟然还有段铖。

“对我好的人很多。”林其北说。

段铖人高马大,坐矮凳上像蹲着,体态看上去无捉襟见肘。凳子四条腿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那句许多人对我好的陈述被压住,但段铖还是听见了。

“哦,”他听上去失落,“我跟他们没什么不一样。”

“不是!”林其北抬头,抓段铖的手臂,动作大,太慌,崩了输液的管子,血往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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