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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的陶知秋招招手,“回去吧。”
“嗯?”陶知秋有些意外,“结束了吗?”
这会儿才十一点出头,大部分人家不会选择回去休息,因为一旦沾着床就容易起不来,不如一鼓作气,到下午两三点天最热的时候再收工回去。
谢淮之点点头,“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正好帮你把爬架弄了。”
“中午想吃什么?”
田间的风太热,陶知秋没什么胃口,只说都好,他跟在谢淮之旁边,有意无意地借他的影子挡太阳。
有个卖凉粉的骑着小三轮经过,大喇叭放在一旁叫卖,谢淮之忽然顿住了脚,陶知秋低着头没注意,差点撞在他后背上。
三块钱的凉粉,配着酸酸辣辣的蘸水刚好够他们吃一顿的,陶知秋抢在前头付了钱,中午没开火,他坐在谢淮之家的堂屋里,老旧的电扇发出不太灵光的嘎吱声,吹出来的风倒是不小。
谢淮之在厨房切凉粉,陶知秋没有四处乱转,只是打量着眼前这间屋子的陈设,他们这里是没有给过世亲人在家里摆照片上香的习俗的,如果是不知情的人来,大概只会觉得这间屋子太空荡,连个像样的家电都没有,给人一种主人不会久居的错觉。
一条长长的案桌上摆着个老式钟,前头是个用来放东西的四方桌,几条长凳放在里头,收拾得很利落。
说来也怪,他以为谢淮之会是很难相处的性格,但真的接触下来反而不会有任何的负担,好像自然而然地就这么放松下来了。
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
绿豆粉的口感很爽滑,那会儿在地里的潮湿炎热现在已经全散去了,谢淮之问他想在院里种些什么,他等会儿可以把自家院里的苗移一些过去。
陶知秋端着碗,早上起得太早他有些犯困,吃饱了就更晕,老老实实地道:“听淮之哥的。”
林远原先扎好的爬架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谢淮之看了两眼,蹙眉道:“杆子是歪的,没弄好。”
“而且最好是等苗发出来了再扎爬架,不然先放爬架再撒种子,原本能冒出来的苗就可能长不出来了。”
陶知秋点点头。
跟着谢淮之,一天能过成两天,他看着一下午的时间谢淮之分好三列地,又从自家菜地里移了西红柿、辣椒的苗过来,拆了林远本来弄好的,将棍子竖直插进距离菜苗五公分左右的位置,一株旁边插一根,又在棍子中间横着再放一根,用绳子在交叉的地方打上结,固定住就算好了。
陶知秋没帮上什么忙,在谢淮之停下来的空隙里给他递了块帕子,还有一包从井水里捞上来的小糖水。
“之后可以再种点黄瓜、丝瓜和冬瓜。”谢淮之打量着另一块空地,“还有别的吗?”
陶知秋还想着葡萄。
谢淮之很快回道:“可以,正好院里这块空地就刚好,从进大门到堂屋,在上头爬一点,第二年就能乘凉了。”
他在陶知秋心里已经成了无所不能的代名词,谢淮之被他过于炽热的视线看得有些无奈,陶知秋许久之后道:“淮之哥,你好厉害。”
“什么都能做。”
太过热烈的夸奖因为过于直白而显得格外坦诚,谢淮之想伸手掐一把陶知秋的脸,也想让他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收下了这个满眼真心的夸赞,也及时拦下陶知秋还要说什么的话头,转而道:“去鸡圈里摸几个鸡蛋来。”
“好!”等了一天终于等到自己能做的事情了,陶知秋兴冲冲地跑去隔壁,几只母鸡在抱窝,而另一边已经有了几个新鲜的鸡蛋。
他飞快地探出手去拿,一手两个,像做贼一样生怕被啄,但实际上鸡早就习惯了蛋被拿走,在原地只是脑袋往前伸缩几下,都不看他。
眼下的现状让陶知秋很满意,好似之前与父亲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已经烟消云散,他只顾得上目前这平稳而安逸的生活,一日三餐不用发愁,而奶奶留下的小院子也正一天比一天热闹。
后面的几天里,他还是每日早起和谢淮之一起去田里,并且他隐约察觉到谢淮之好似是真的并不指望他干活,虽然陶知秋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教什么,但从来不强求他真的能做上,更多的只是怕他无聊,于是渐渐地陶知秋这个小米虫就从原本的坐立难安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当然,他也慢慢跟村里其他人熟悉起来。
上回笑他坐在牛背上的男人叫刘安阳,总是有事没事来找他搭话,问他怎么天天来地里都没被晒黑,陶知秋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不愿意理他,但又不能不礼貌,只是看着谢淮之不断直起又弯下的腰道:“淮之哥也没黑啊。”
这几天,田犁完了,那边的秧苗也收上来重新分好开始插秧,一天下来铁打的人也腰酸背痛,陶知秋想找人去镇上买个什么捶背的小玩意送给谢淮之。
以前奶奶腰酸的时候他会帮忙踩背,不过那会儿他才三四岁,力道应该算刚刚好,这会儿要是再踩,能把人腰踩断了吧。
他想了想这个画面觉得很好笑,扑哧一声把自己逗乐了,刘安阳有些奇怪地瞅他,移不开眼,正在地里的谢淮之却好似若有所觉一般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田埂边上站着的两个人。
也不知是不是刘安阳说了什么话把人逗乐了。
谢淮之出声道:“知秋。”
“下来帮一会儿忙。”
“好!”陶知秋连忙换上昨天谢淮之刚给自己买的胶靴,“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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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啵啵啵!
第八章
田里用线在头尾扯开分成好几列,他们一人一列,谢淮之将自己那一列田插完回过头去看的时候,陶知秋这头连一半都没到,弯腰下去再抬头,还得比对一下自己有没有插歪掉,确定苗都在一条直线上了,才很放心地又继续往下干。
谢淮之到另一边帮他。
沈春莱当初照顾他家里的事情,是谢淮之放弃工作从城里回来才知道的,他当时一心想着多赚些钱好带父亲去更好的医院看病,甚至因为自己无法常常回家还请了人专门照顾,但他父亲为了省钱把人给赶走了,有一天出来挑水的时候摔在地上,被正好从外面忙完回来的沈春莱撞上。
他父亲那一摔身体就更不好了,但他不肯跟儿子说,还恳请沈春莱也不要告诉谢淮之。
沈春莱答应下来,自那以后,家里不少事情就都是她在帮忙照看。
直到谢淮之彻底回到桃溪村。
父亲下葬之后,他朝沈奶奶磕了三个头,也不打算再走,他会负责给沈春莱养老。
可是人老去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