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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终于想起来自己救的这个人是谁。

那天看完电影回村的路上,碰着的那个朝他们笑的疯子。

“也不知道这谢正峰最近怎么回事,自家这疯儿子怎么老是关不住?这回怎么还掉水塘里了?”

“也就小秋碰上了,不然真淹死了一时半会儿还没人发现。”

魏若芳拿着自己毛巾为数不多干净的地方给他擦脸,有点着急忙慌地训他,“你又不认识他,你救他干什么啊!自己没事吧?”

“那会儿半天上不来是不是被这个疯子扯住了?小秋啊,他救不上来就算了,你可不能把自己搭进去,这多危险啊,下回碰到离远点知道吗,这人脑子坏了十几年了,什么都不晓得的。”

“还不以为这水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才自己下去的呢。”

陶知秋身上还在往下滴水,有点愣愣的,谢淮之身上也湿透了,他后心也发凉,感觉身上分明不是水,而是彻头彻尾的冷汗。

“知秋。”谢淮之哑着嗓子道:“先回去洗澡,当心着凉。”

“这边你不要管了,之后村长会过来处理的。”

他拉着陶知秋的手腕走得飞快,连招呼都没顾得上和三婶他们打,陶知秋跟不上,踉踉跄跄地跑了好几步,“淮之哥……”

“淮之哥,你走慢点。”

谢淮之脚步不停,他现在一句话都不能说,他怕自己一张口就是训斥,训他为什么要下水救人,训他做事情不考虑后果,但这件事陶知秋没有任何错,他不能将自己这因为担心而生出的怒火迁怒于他,更不能让陶知秋明明做了好事还无端委屈。

他将两家的暖水瓶全都拿了过来,掏出那个木质的椭圆形大盆,一股脑全倒进去了,兑了个稍微有点烫人的水温,又去拿干净的衣服给他,似乎完全是下意识的一系列动作。直到陶知秋将门关上,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的时候他那一直紧在嗓子眼里的心才放了回去,隔着门道:“我再去给你烧点水。”

陶知秋脱光了坐在盆里,旁边的木凳子上放着刚拿过来的衣服,虽然谢淮之什么都没说,但他还是察觉到了谢淮之情绪似乎不太对劲,过了一会儿才闷声道:“淮之哥,我没事的。”

“天气还这么热,没那么容易着凉的。”

话音刚落,他就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淮之哥你也去洗个澡吧,身上也还湿着呢。”

半个小时过后,两个全都收拾完的人坐在堂屋里,陶知秋头上顶着一块干毛巾,手里捧着一杯姜茶,小心翼翼地抬眼撇谢淮之。

“你怎么那么生气啊?”

他其实有点明知故问了,于是很快又添了一句,“淮之哥,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谢淮之道:“你早上不是在家吗?怎么去村头了?”

陶知秋老老实实地答道:“我睡到十点多醒的,看你还没回来就想去小卖铺买点冰棍给你们送过去。”

“路过的时候我看到水塘里一直有人在喊,我会水,就下去救人了。”

“而且那会儿旁边也有人,我就没想那么多。”

谢淮之冷声道:“旁边有人,他为什么不下去救?”

“知秋,溺水的人神智不清时会下意识地抱住能碰到的最近的东西,对施救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

“你不能不考虑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你想说不能见死不救,可是比起别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谢淮之的语气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站起身替陶知秋擦头发,略长的头发被揉成了刺猬一样毛扎扎的,谢淮之声音放轻,解释道:“我没有要凶你,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

陶知秋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担心我嘛。”他脸颊上的小酒窝跑出来,“而且那会儿要不是你下来托着我……我也很后怕。”

他喝完辣嗓子的姜茶,安慰他道:“没事了没事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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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啵啵啵!

第十六章

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但陶知秋喝了两碗姜茶,一肚子的水动起来都能听见水声,撑得什么也吃不下,看着谢淮之试探地央求了一句,“能不能先摘梨子啊?”

他这么眼巴巴地盯着,谢淮之当然是答应下来。

他找了根过年用来除尘的棍子,在前面包了一块毛巾,梨树不如枣树那么容易敲,还得再稍微使点劲,树叶被搅弄得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陶知秋抬眼看,刺眼的阳光也跟着一跳一跳,照在他们身上落下不均匀的光斑。

聒噪的蝉鸣声逐渐拉长,而眼前的浓绿也渐渐晕染开,热烈的风拂过发丝和脸颊,漫长的夏季在此刻变得如此具体可感。陶知秋有些痴痴地怔住了,好像一瞬间这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如此静谧又如此安逸。

谢淮之修长的手臂因为动作而显出很清晰漂亮的肌肉形状,陶知秋不自觉地转移视线,看地上掉落的梨,没过几秒又不受控制似的转回谢淮之的脸上。

下一秒,一只有拳头那么大的青梨递到他的面前,谢淮之晃了两下,似乎是发现他在走神,“知秋?”

“嗯?”陶知秋应了一声,脸颊泛红,接过那只梨,在衣服上擦几下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道:“水分好足。”

谢淮之蹙眉,伸手在他脑门上一探。

“发烧了。”他半是无奈半是心疼,“知秋,回去量一下体温。”

陶知秋应了一声,但身子没动,谢淮之往他怀里又塞了几个青梨,哄他道:“走吧,这次没赶上敲明天退烧了再来也可以。”

回了自己的屋子,陶知秋胳膊底下夹着温度计,手边放着一碗切好的梨子,他这会儿难受劲也上来了,从脑袋一直酸疼到小腿肚,半靠在床上恹恹地懒得动弹,谢淮之过一会儿将体温计抽出来,一看已经烧到了39度。

这个温度再往下烧就很危险了,谢淮之要带他去卫生所挂水,但陶知秋一听就跟要被逮去做绝育的猫似的,连声道:“不去不去不去……”

小时候被抓去打疫苗以及后来去医院不断抽血检查的所有记忆全都在这个时候涌现出来,身体又极度不适,他整个人便格外脆弱,陶知秋泪眼婆娑地看着谢淮之,“我吃药就好了,淮之哥,我不想打针。”

谢淮之倒是有些意外,毕竟陶知秋平时不是一个喜欢耍小性子的人,恐怕是对打针这个事情真的犯怵,何况他这会儿也实在太可怜了,本身眼睛就大,连眼泪水蓄得都比一般人多,眼睛一眨,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睫毛也哭得潮漉漉的,叫人无端就心软下来。

“那我去给你拿退烧药。”谢淮之没办法不答应,“但是在退烧之前我都不会走,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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