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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头。

她又敷衍了几句,好容易脱身出来。

却见陈大娘子徘徊在廊庑下,神色甚是怪异。

想来是听见了,该不高兴的。

偏又眉眼含笑,客客气气地送缨徽。

待她走后,陈大娘子摇着罗帕嗤笑:“我当是要如何捧她,原是做家……”潘嬷嬷出来传茶,她忙噤声迎上去。

缨徽回到自己院里。

白蕊正守着炉子炖莲子羹。

知她用过宴席,给她盛了一碗解腻。

梅嬷嬷出来说:“姑娘方才不在,都督派人送来几匹薄罗料子,做亵衣最好。”

缨徽用瓷勺将莲子捣得稀烂。

皮笑肉不笑:“嬷嬷辛苦了,快挑一匹中意的拿家去。”

梅嬷嬷是沈太夫人的陪嫁。

早承恩脱籍,在外头成家。

只白日来当差,落钥前要出府。

她虚让了几句,不再推辞。

待她走后,白蕊凑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红珠将她拽到一边嘀咕。

白蕊叹气:“我就说躲不过。”

缨徽吞下莲子羹。

咬牙切齿地想:要是那色胚明儿就死了,那才好。

她放下空碗,将自己关在寝阁里。

盘算来盘算去。

把妆奁拖出来,数了数银子和头面。

逃跑的念头兴起一瞬,立刻湮灭。

乱世边镇,流寇匪患。

怕是出不了几里地,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她泄气,又想,要不就从了。

还是不行。

她过过太多苦日子。

一早就向自己保证,断不能再苦。

如此辗转反侧,稀里糊涂睡过去。

恍惚间感觉被衾掀开一角。

清冽的梨花香扑来,带着暖意。

她睁开眼,窗外暮色沉沉。

李崇润亲了亲她的唇,问:“怎么不睡?”

缨徽呢喃:“我要不回家吧,阿娘和阿耶都活着呢,我也不能整天跟个孤儿似的。”

李崇润撑起身体。

长睫低垂,凝睇着她的脸。

露出些怜惜,怕惹她伤心,很快掩去:“阿姐应过我,要跟我一辈子的。”

缨徽扑哧笑出来:“那时候的话你也信,傻不愣登的。”

李崇润神色微黯,强扯了扯唇角。

躺回她身侧,握住她的手。

指骨纤纤,冰凉滑腻。

好像稍稍用力就能化在掌心。

缨徽想起什么,问:“你说你有法子,是什么法子?”

李崇润合眸假寐。

含糊道:“暂时不能告诉你。”他想了想,补充:“一来你脑子确实不灵光,怕你走漏风声;二来……怕你害怕。”

“什么?”

缨徽好奇心起,起身拍了拍李崇润的脸颊,“你就告诉我吧。”

“知道这些做什么,我只告诉你,大哥没这命,他要不了你。”

身畔久陷缄默。

李崇润睁开眼,正对上那双乌灵清澈的美眸。

他微笑:“你不要怕,照旧吃喝玩乐,过几日咱们去庄子,那儿自在,你穿珠衣跳舞给我看。”

他见缨徽仍旧愁眉不展。 网?址?f?a?B?u?页??????????€?n?2???2??????????m

调侃:“再不济,你那儿不是还有我的亵裤嘛,我要真不办事,你就去太夫人那儿告我。”

许是夜间多思,缨徽格外惆怅:“我只能指望你了,你要用心办——今日我还在王姑娘面前说了你好话……”

她总是善变,李崇润早习惯。

只是不喜她提王鸳宁。

不由冷笑:“圣人卖公主,都督卖弟弟,男儿七尺,不知脊梁为何物。”

缨徽歪头思索,摸摸李崇润的脸。

劝道:“你心思不要太重,我瞧着王姑娘挺好的,你也就是会投胎,不然还娶不上呢。”

李崇润突然有些恨她。

恶狠狠盯着她,流出几分讥诮:“王姑娘要是知道我们的事儿,会如何?”

缨徽想了想,试探:“待你帮我办成这件事,要不咱们……”

“咱们什么?”

李崇润目光冷冷。

缨徽豁出去:“要不咱们断了吧。”

第3章

她想了很多。

如今偷欢,只用躲着院里的侍女。

白蕊和红珠会帮她。

李崇润自己也有心腹遮掩。

可若将来李崇润成婚。

身边有正妻管束——女人在这方面是很灵敏的。

就像陈大娘子。

她也不聪明。

可就是能提前嗅到大都督对缨徽的心思。

王鸳宁看上去可是聪明很多。

比她和陈大娘子都聪明。

她躺着兀自盘算。

突然意识到身边一片死寂。

掀起眼皮,见李崇润坐起了身。

垂眸盯着她,神色湛凉。

甚至有些狰狞。

缨徽叫他盯得瑟缩,不由出声:“你……”

“阿姐。”

李崇润摸她的脸。

亵衣边缘剐蹭着她的下颌。

声音不疾不缓:“我说过,我们是不可能分开的,除非死。”

他将手放在了她的颈上。

白皙细长的玉颈。

像精心雕琢打磨过的,漂亮精致。

缨徽呆愣愣看他。

恍然发现,其实他的眼睛很冷。

弧线凌厉,黑瞳沉沉如墨。

不笑时就像苍茫无底的深渊,寒意骇人。

她呢喃:“七郎。”

“嗯?”

“你别这样凶,我害怕。”

颈上的手徘徊几许。

缓缓捏住她的下颌。

戏谑之音:“阿姐方才说要断,断哪里呢?”

肯定不是断她的脖子!

缨徽心如擂鼓。

颤颤握住被角,“我……开个玩笑。”

李崇润霍得松手。

复躺回缨徽身侧,搂住她。

蹭了蹭那绵软青丝,委屈兮兮:“阿姐以后莫要开这种玩笑,七郎害怕。”

缨徽:……

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

李崇润显得焦躁。

边拆她衣带,边追问:“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吗?还是阿姐又喜欢上别人了?”

缨徽觉察出自己稀里糊涂陷入险境。

挣脱不得,原先那点刺激逍遥的隐秘乐趣荡然无存。

只剩烦闷。

她活了这些年,经历种种。

什么事情若要和永远、责任挂上边,就变得索然无味。

“啊!”

缨徽的耳垂骤然吃痛。

李崇润磨了磨亮白利齿,怒道:“阿姐不说话,果然是移情别恋!”

“没有的事!”

缨徽否认:“我终日关在这宅邸里,能见什么人?哪怕晚上与你厮混,不也得避着人,小心翼翼的。”

“可是我还有很多个晚上不来。”

李崇润咬牙切齿:“以后我每晚都来。”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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