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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娘子。”

他轻声说。

缨徽细看他的脸,摇摇头:“我不记得见过将军。”

薛昀微笑:“去年浴佛节,清泉寺外,娘子乘马车而来,曾掀起羽帘向外看。我恰恰经过,一面惊鸿,至今难忘。”

缨徽实在没有印象,还是装出想起的模样:“是那回呀。”

薛昀道:“我曾去西京拜见过静安侯,说起娘子,他也十分想念。”

他的目光流连于缨徽的脸,流露出几分执惘。

缨徽见惯了这种目光,十分不耐。

借口出来更衣,朝白蕊使了个眼色。

白蕊有些不情愿,还是犹犹豫豫地去了。

都督逝世后,主院的侍女或发卖,或被陈大娘子重新派遣了活计。

从前主院的管事女官玉静被送去清扫佛堂。

玉静就是当年静安侯派到都督府里的耳目。

一直与她联络的都是白蕊。

到底多年主仆相依为命,白蕊还是向着缨徽。

先前没把她和七郎的私情泄露给玉静。

缨徽求了白蕊多日。

又编了些拙劣的谎话。

白蕊才勉强答应把玉静给她用。

“我只想知道都督府内可有刑囚的密牢?若是有,在哪里?”

玉静看向白蕊,白蕊只有替缨徽圆这个谎:“侯爷密令。”

思忖片刻,玉静道:“有,就在御宿堂底下。可是……都督生前在那儿关押了一个重要人物,守卫森严,怕是不好接近。”

缨徽绕了无数圈子,终于摸到艮节,丢下一句“多谢”,忙飞奔回宴席。

宴席上的氛围古怪至极。

李崇游明面上对太夫人恭敬之至,却不停打断她说话。

席间众人相互交换神色。

皆噤若寒蝉。

缨徽观察着他们。

脑中不停分析这些关系,试图寻求突破。

正当她百思不得解时,小厮颤巍巍地跌进来禀报:“太夫人,不好了,玮郎君今日巡视驻军,马受了惊,把玮郎君颠了下来,跌伤要害,只怕……”

沈太夫人脸色大变,追问:“只怕什么?”

“只怕命不久矣。”

席间哗然,再无兴致,各自散去。

沈太夫人和陈大娘子匆匆赶去军营。

缨徽看见,无人注目时,李崇游握住了四娘子的手。

面上挂着扭曲的快意。

她急忙把目光收回来。

李玮并没有活到娘亲和祖母赶到,在粗陋的营帐里断了气。

都督死后,他那矜贵独子也潦草追随他而去。

缨徽对李玮的唯一印象,就是偶然在庭院遇见,他会客客气气唤一句“韦姑娘”。

平庸而温和的孩子。

她心里不是滋味。

可是想到正身陷囹圄阿兄,也顾不得为他人伤心。

想的却是如果为李玮发丧,她可以再去一回都督府。

至少要确认,关在地牢里的是不是阿兄。

她辗转反侧,稀里糊涂睡过去。

将要天亮时,李崇润才回来。

他脸色阴冷,将睡梦中的缨徽拽起来,质问:“我竟不知道你何时招惹了镇北将军的儿子。”

“那是谁啊……”

缨徽睡得迷迷瞪瞪。

忽的想起来,揉揉惺忪睡眼,“薛昀啊,不过说了几句话。”

李崇润怒道:“你还想骗我。只说了几句话,他会向我讨要你?”

第15章

缨徽一刹清醒,瞠目:“要我?要我干什么?”

李崇润怒极反笑:“你说呢?要你回去当祖宗,天天供着你?”

寝阁里几息静谧。

缨徽烦躁地挠了挠头。

顶着蓬乱的青丝瞥向李崇润:“你朝我撒什么火?又不是我要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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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男人张口闭口要这个、要那个。

仿佛讨要的对象只是个物件,而不是个活生生的人。

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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缨徽愈加愤懑。

站在螺钿床上,恶狠狠问李崇润:“你答应了?”

李崇润冷声说:“你想得美,你这辈子只能在我身边,别的男人想都不要想。”

缨徽舒了口气,盘腿坐下。

抚平胸膛蹿用的火气,又想起什么:“那……”

“我打了他。”

李崇润斜靠在床围上,漂亮幽暗的凤眸里有邪恶的光,“狠狠地打。”

缨徽有些犯嘀咕:“薛昀是镇北将军的儿子,你这样……”

李崇润不屑:“一个朝廷派来镇守潼关的三品将军的儿子,能耐我何?敢觊觎我李崇润的女人,我没将他打死,已是天大的仁慈了。”

他脱了外袍,大咧咧坐在床上。

抚摸缨徽的面颊,似笑非笑地问:“真没与他私相授受?那日宴请孟天郊,我被四哥派了差事,没在你身边,你同他见了面,也说了话吧?”

这疑神疑鬼的劲儿。

缨徽瞪他:“说了,如何?”

“说了什么?”

李崇润手劲加重,将她的脸捏得变形。

偏笑得春光灿烂,问得和风细气。

缨徽哼哼了两声。

霍得上来气,扑上去捶打他。

自然不是对手。

三两下被摁倒。

李崇润反剪她的手腕,腾出一只手慢悠悠理顺她的头发。

骨节匀亭的修长手指,自绸缎般的黑发划过。

缨徽挣扎着低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一个登徒子跑到你面前胡说八道几句,就跑来质问我!”

“那你说,你是什么人?”

李崇润反问。

话音中几分不经意的轻慢。

缨徽怔愣片刻,突然谢了气。

被人莫名其妙泼一盆子脏水。

还得上赶子自证清白。

她把头埋进粟心软枕里,一声不再吭。

李崇润满心疑窦,阴晴不定地盯着她的脑后。

这样一个玲珑美艳的尤物,合该被人惦记。

只有折断羽翼,锁在床上,才能令他彻底放心。

他被这个念头骇住,禁锢缨徽的手颤了颤。

忙驱散掉这些危险的念头。

暂且不顾旧怨,把缨徽扶了起来。

这才注意到,她双目亮晶晶的,脸颊还有泪痕。

李崇润舔舐她的脸,叹息:“哭什么?我又没将你怎么样。”

缨徽任由他动作,缄默不语。

吻了一会儿,李崇润搂住她。

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嗟叹:“我总是怕你跑了。我有种预感,你还是会把我抛下。”

缨徽闭上眼。

她瘦了许多。

李崇润能感觉出来,纤腰不盈一握,身子薄纸片似的。

究竟伊人为谁憔悴,玉减香消至此。

他不敢再胡思乱想。

两人安静待了一会儿,李崇润道:“你不是嫌闷吗?阿玮过几日出殡,要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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