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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抓住他的手,“我家楼下就有诊所,赶紧穿衣服,我带你去看。”

“我背上怎么了?”钱棠问。

“应该是过敏了。”陈江时说,但他也不清楚,他向来皮糙肉厚,小时候回老家睡在桔梗堆里,身上别说长红疙瘩,连一点痒都不觉得。

但过敏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只因过敏的人是钱棠,他才这么紧张,生怕钱棠在自己家里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又要赖自己头上,要是红疙瘩长在他自己身上,他忍忍就过去了。

反正他一直以来都很会忍,连头上的大包都是忍到它自个儿慢慢消下去。

“陈江时!”钱棠怒不可遏,抓起衣服往床上一扔,气道,“你家里怎么回事?你这床单几百年都不换的吗?我睡一觉就过敏了!”

“我哪儿知道你?”陈江时说了半天都没见钱棠把衣服穿上,也来了脾气,“我天天睡都没问题,你一来就出问题,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的问题?”钱棠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睡你的床睡过敏了,还是我的问题?”

“是你要来的。”

“是你来接我的。”

“你不给我打电话,我疯了才去接你。”说到这里,陈江时简直觉得钱棠不可理喻,又觉得昨晚特意借了自行车冒雨跑去接钱棠的自己简直就是犯贱。

他犯贱了才去把这个少爷接回来。

他哪儿知道这个少爷金贵成这样。

陈江时越想越气,憋着一肚子火,只要钱棠再说一句话,那堆火就能立马从他喉管里窜上来,把整个屋子都给点燃。

可等了半天,钱棠都没说下一句话,似乎看他脸色不对,识趣地紧紧闭上了嘴,一声不吭地拿过衣服。

等钱棠把衣裤穿上,陈江时肚子里的火也散得差不多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发脾气的人。

钱棠下床穿上拖鞋,走几步又开始挠背。

“别挠。”陈江时跟在后面,“去洗漱。”

“真的痒啊,痒死我了。”钱棠小心翼翼地隔着衣服挠背,被陈江时把手拍下去后,一直蠢蠢欲动。

趁着钱棠在阳台洗漱,陈江时又掀起他背后的衣服看了一下。

大片的红疙瘩确实吓人。

陈江时看钱棠痒得实在受不了,便用手背碰了碰其中一处,谁知刚碰上去,钱棠的身体便是一个激灵。

他还以为对方不喜欢被他这么碰,赶紧收回了手。

结果下一秒,钱棠弓着背往他身上蹭。

“再帮我挠挠。”钱棠说。

陈江时有些不自在地拉开距离,放下衣服,敷衍地隔着一层布料摸了摸钱棠的后背:“去诊所让医生看。”

这会儿时间还早,诊所都没开门,陈江时带着钱棠在隔壁吃完米粉又等了十来分钟,才看到认识的医生停好电瓶车后来开卷帘门。

陈江时带着钱棠过去,让医生检查钱棠的后背。

“就是过敏了。”医生放下钱棠的衣服,绕到柜台后面,看钱棠难耐地动来动去,仿佛浑身有虫在爬,便提醒道,“最好别挠后面,要是把疙瘩挠破就不好了,我拿个软膏给你,每天都擦,过不了多久就能好。”

医生拿了一盒软膏出来,顺带拿了一盒口服的药,细心说了药的服用方法。

“太痒了怎么办?”钱棠问。

“冷敷。”医生说,“每次冷敷十几分钟,可以减轻红肿和瘙痒的情况。”

钱棠哦了一声,恹恹的样子。

陈江时看他一眼,接过医生递来的两个盒子,问道:“我的床单和被单都是才换的,而且我都睡得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就过敏了?”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罢了。”医生说着,想起陈江时刚才的话,又问,“你朋友盖的那床被芯是不是一直收在柜子里?”

陈江时一愣,点了点头。

“可能原因就在那床被芯上。”医生说,“被芯在柜子里放久了会长螨虫,要用的话最好趁着出太阳的时候拿出去晒一下。”

陈江时恍然。

其实那双被芯还是新的,买来给他爸用的,可惜他爸这两年都没回来,被芯拆了装不回去,便一直放在柜子里,一放就是一两年。

早知道他来用那床新被芯了。

陈江时问了两盒药的价格,准备掏钱,钱棠先他一步拿了一张红色钞票出来放到玻璃柜上。

“姐姐,你再看看他的额头。”钱棠指了一下陈江时的脸,“都这么久了,他额头上那个包还没消完,要不要开点药?”

医生看向陈江时。

陈江时都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就转移到自己额头上的包上了,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早就不疼了。

“我没事。”陈江时说,“消得差不多了。”

医生问:“你涂药了吗?”

“涂了。”

才怪。

除了前面几天都在涂药外,后面都在摆烂。

“他说的假话,他根本没涂。”钱棠拆穿他,“我来他家几次,从没看他涂药。”

“……”陈江时无语地瞪向钱棠。

钱棠不客气地回瞪他。

这都什么人啊。

陈江时心里吐槽。

医生把陈江时和钱棠之间飞来飞去的眼刀看在眼里,乐了好一会儿,才打断道:“你家里有擦的药吗?”

“有。”陈江时忙说,“校医给我拿了药的。”

医生这才拿起钱棠放在柜上的钱,给他找了零,还拿了一个塑料袋让陈江时把两盒药装好。

不过陈江时没急着走,他拉着钱棠到诊所里面先把药涂了一遍,走出诊所,陈江时将装药的塑料袋往钱棠手里一塞。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衣服下次还给我。”

钱棠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我怎么回去?”

陈江时知道钱棠在说自己的脚,这么些天过去,钱棠已经能做到不用拐杖自个儿一瘸一拐地走路了,但走不久就是了。

“你爱怎么回去就怎么回去,我家里脏,呆久了过敏,容不下你这么金贵的人。”陈江时说完,没给钱棠多余的眼神,转身就往大杂院里走。

走过转角,他停下脚步,躲在墙后偷看一眼。

钱棠站在原地,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面朝他这个方向,动也不动。

假期的大清早,连下几天的雨终于停了,隐隐有艳阳升起的趋势,路上都是人,来来往往,热热闹闹,说说笑笑地从钱棠身侧走过。

只有钱棠安安静静地站在人流中。

陈江时可以确定钱棠没有看到自己,他看了十来分钟,钱棠也在路边站了十来分钟。

最后,他还是不争气地走了回去。

钱棠的目光搜寻到他,便一直紧紧黏在他的身上,虽然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紧绷的感觉有在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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