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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毕竟那是他母亲死去的日子。

姥姥每年会在这一天回到乡下,给妈妈的坟前烧纸钱。

那天是周六,也是程秉回来后第一次经历母亲的忌日,天色阴郁,细雨冰冷,他下午从乡下回来,湿淋淋得像条没人爱的野狗。

他不知道姥姥有没有想过要给他过生日,但程秉自己主动说了不要。

他的出生对他现在唯一的亲人而言,是一笔血债。

每一次生日,这笔血债就会血肉模糊地摔在他们面前。

沉默就是最好的方式。

程秉回到家就钻到了房间里,听见蒋舟的敲门声和叫喊声,本来是不想理的。

他不知道这个邻居的小孩儿是怎么回事,似乎对他有着一种奇怪的执拗,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要缠着他,黏着他。

蒋舟实在太烦人了,他不理就一直敲,一直喊。

程秉阴沉着脸打开门,看见小萝卜丁头蒋舟站在门外,双眼亮晶晶的,像融化的糖浆,或是流淌的蜂蜜,含着笑,捧着蛋糕奶声奶气地对他说——

生日快乐!

红彤彤的草莓躺在雪白的奶油上,如同惨白尸体上崩裂的鲜血。

强烈的色彩撞进程秉的眼底,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血液飞速逆流,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如同失神,什么都感知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直到蒋舟想把一颗沾着奶油的草莓,塞到他的嘴里。

“……我挑选了很多家店,特意给你选了一个最漂亮的!店员姐姐说不会很甜的,草莓沾了奶油也很好吃,你试试嘛。”

血块抵在他的嘴边,程秉胃里瞬间翻涌,条件反射地用力拍开蒋舟的手。

蒋舟没抓稳,那颗草莓咕噜噜掉在地上,奶油也沾了灰。

他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顿时愣住了,漂亮的眼睛里迅速包上一层水雾,瞪着程秉说道:“你干……”

“谁让你过来的!谁让你给我送蛋糕的!”无数阴暗负面的情绪用来,程秉吭哧吭哧地喘气,眼睛也红得吓人。

程秉鲜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蒋舟被他吼得又委屈又生气,哽咽着大声说:“我在班上看到你的出生信息,所以来给你过生日,你干什么啊!”

“我要你给我过生日了吗?”

“我是好心的啊!过生日不就要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吗?”

谁说的。

他的生日就应该是冷清的,沉寂的。

他不应该开心,他应该赎罪。

程秉只觉得自己的胸膛快要炸开,脑袋也痛得厉害。

空荡的走廊上,两个小萝卜丁头吵架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话也越来越偏激。

“你觉得你是好心你就是好心?你没想过你的好心对别人来说是种负担很讨厌吗!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朋友的!”

“我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你!”

最后一句震天响的吼声落下,像是把他心里这段时间,淤积的所有情绪全都吐了出来,程秉吼得自己脑瓜子都嗡嗡的,喘着气缓了好半天,才发现,蒋舟没声音了。

他眨了下眼睛,去看对面的蒋舟。

蒋舟脸上没有表情,但眼泪却在掉,很凶地掉,浑圆的,一颗一颗,像掉下来的珍珠。

他还端着那盘蛋糕,时间久了,这会儿奶油有点融化。

小蒋舟沉默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草莓蛋糕,滴答。

一滴眼泪落在奶油上,砸出一个坑。

上面的数字蜡烛八应景地朝旁边一倒。

不知道为什么,程秉的心也忽然往下一坠。

但他仍旧把自己的唇瓣紧紧抿着,像被人戳痛最柔软地方的贝壳,只能把自己紧密地包裹起来,不露出一丁点儿可供人窥探和伤害的缝隙。

蒋舟抬起包着泪水的,红得像只兔子似的眼睛,看向程秉。

他一字一字地说:“我讨厌你。”

冰块儿一样的字砸进程秉心里,把他的胸腔也变得冰凉一片。

蒋舟捧着那盘蛋糕走了,没有再看他一眼。

那天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过话。

程秉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他反复地提醒自己,就要这样才好。

脑子又总是闪过蒋舟捧着那盘蛋糕哭的样子。

想着他说讨厌自己,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样子。

一直到三个月后,蒋舟放学回来,因为联系不上父母,蹲在门口哭。

他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去世了,但大概是有了某种感觉,惊惶得像只找不到家的小兽,颤抖不已,哭得难以自抑。

程秉的脚步停在大门。

他已经按照自己想要的那样,甩掉了这个麻烦的粘人精。

不要管他,不要管他,不要管他……

程秉一直在心里念着。

然后,他脚尖一转,转身朝对面哭得快要窒息的蒋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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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国庆假期来得很快。

蒋舟和程秉之间的冷战还没有结束。

他们没头没脑地吵了一架,才缓和的关系陡然降至冰点。

但他们每天还要交流信息素。

尽管不说话,冷冰冰,却还是耳鬓厮磨,呼吸交缠,彼此的气息都融散在温暖的空气里。

昏暗的晚夜,狭窄的沙发上,蒋舟和程秉挤挨在一起。

程秉从后面抱着他,拨开他后脑勺上毛绒绒的短发,将那节白生生的后颈完整地露出来。

然后依恋的,将鼻尖抵上去,深深地、深深地嗅闻。

今天又很久。

甚至Alpha信息素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浓郁,像程秉易感期时候的样子。

林间雪的香气带着一丁点难以察觉的焦躁,使劲儿地蹭着他,裹着他,讨好他,几乎要把他溺死在信息素的海洋里。

蒋舟被Alpha信息素冲得手软脚软,腰都要直不起来,身体也发生了某种隐秘的变化。

但他不想和程秉说话,于是只咬着下唇忍耐。

程秉察觉了,却没管。

他的目光落在蒋舟后颈上,颜色浅了一些的牙印。

奇异的酸麻疼痛从后颈上,顺着脊骨贯穿到尾椎,如同电流闪过,蒋舟猛地一个激灵。

程秉的手指摸上了他的腺体,然后……轻轻往下压。

“你做什……”蒋舟放开自己被咬出齿痕的下唇,喝出一道软飘飘的气音。

程秉在他身后,呼吸洒在他的耳后,说:“印记,消了。”

“消了个屁,你当时咬得那么深。”蒋舟想也没想就骂回去了一句。

程秉听到这句话沉默了很久。

因为他理解出了第二层意思。

尽管蒋舟本人可能没有那个意思。

曾经带来的伤口,原来会这么久都无法弥合吗。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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