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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好。
沈南星就跟江罗春说:“你上去趴好,上衣脱了,裤子往下挎一点,露出尾椎。”
露出尾椎,那不就连屁股蛋都露出来了么。
江罗春一张脸爆红,也就是他人黑,又在晚上,只有一盏昏黄的电灯,看不清楚。
谈老太问:“小江也要扎针?”
沈南星就把他的情况说了一下:“跟三哥一起受伤的,腰里卡了弹片,不敢取出来,取出来恐怕就瘫了。留在里面,就是长期腰疼,四肢麻木。”
谈老太给唬了一跳:“你这小江,咋这么严重呢,快快,快趴下,害羞啥呢,都是自己人。”
沈南星也说:“你赶紧的,给你扎完针,还指望你帮我把三哥弄起来,让他坐着泡脚呢。”
江罗春只好照做,头都埋到枕头里了。
也幸好是谈奶奶也在,不然他绝对不会答应。
谈老太给沈南星当副手,拉着江罗春的衣服,方便沈南星扎针。
第一针扎上去的时候,江罗春只觉得天灵盖都要飞出去了,疼得他浑身绷直,若非是咬住自己拳头,他恐怕都要痛呼出声。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针也已经紧随而至。
如果说第一针让他疼上天,那第二针下去,他整个人好像是充满气的皮球,直接被飞快泄气。
江罗春第一次体会到,剧烈的疼痛一点点消散的那种感觉,在极致的疼痛之后,整个身体变得轻盈……
然后很快,腰椎深处,就好像是神经被挑动一样,有种麻痒的感觉,痒得他老想动弹。
“别动。”
沈南星道,“扎着针呢,你一动针的位置就变了。奶,你看着他一会儿,我去给三哥再上点药。”
上的还是她自制的,祛疤的药。
那些疤痕已经增生,这个时候任何祛疤的药都没用,不可能让增生的组织再消失,让疤痕处的皮肤恢复原状。
她的这种药,针对的就是增生的疤痕,会先让增生组织溃烂,激活增生之下的皮肤细胞。
今天是第二次上药,等明天第三次上药之后,第四天,就可以把外面溃烂的增生组织给刮掉,到时候再涂另外的药膏,促进皮肤愈合。
最多只要一周,就能长出新的皮肤。
当然了,新长出的皮肤会比较娇嫩,颜色也会跟周围的老皮不同,但过几个月,皮肤颜色就能一致了,时间越久越看不出来,后面就像完全没有过疤痕一样。
上辈子她的医院有专门的疤痕修复科室,在对病人的疤痕进行评估之后,如果适用,才会给用这种药物。
针对不同类型的疤痕,有大概十几种不同配方的药物,甚至可以说,没有修复不了的疤痕。
在她那么多保密配方里,国外资本最想要的就是这个,这个一旦量产,那利润简直不敢想象。
但确实,无法量产,跟原材料有关,也跟制药方法有关。
沈南星把配方和制药方法,都跟国家合作,但批量制作出来的药物,效果大概只有十分之一,再怎么改进工序都不行,甚至是她亲自去跟流程,改工艺,也做不到。
不过即便只是这十分之一的效果,对普通疤痕的淡化来说也足够用了。
现在沈南星给谈礼用的,是效果最好的,同时,也是最痛的。
以前给病人用,都得给病人止疼,否则病人根本忍受不了那种剧痛,除了痛,还有痒,痒得人心慌的那种痒。
很多人以为只有疼痛难以忍受,但如果疼和痒能够量化的话,同样等级的疼和痒,绝对是痒更难忍受。
今天才第二次涂药,谈礼感受到的还只会是疼,等明天第三次涂药结束,就会开始痒了。
涂完药,沈南星就给谈礼拔针了。
又用纱布给他那些疤痕包扎一下,主要是疤痕已经开始溃烂,不弄一下,会跟衣服粘连。
现在没有防止伤口粘连的敷料,只能用纱布,那肯定会粘连,不过么,粘连是疼,等之后刮掉这些溃烂组织的时候更疼,还不能给他止疼。
想一想,沈南星觉得自己是有点儿心狠啊。
给谈礼穿好衣服,就去给江罗春拔针。
谈老太努努嘴,示意江罗春睡着了,沈南星点头,也不用叫醒他。
她把针拔下来,谈老太把他衣服拉好,被子给他盖上,就叫睡吧,看着娃的样子,也是多久都没睡好了,眼底黑青黑青的。
次日一早,沈南星还在睡,她昨天太累了,早上实在是起不来。
谈老太一大早就起来,也不吵她,自己轻手轻脚去了院子里,到灶房去做饭。
在谈老太起身开门时,江罗春就也睁开了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江罗春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但长久以来的训练,让他立刻恢复警惕,观察四周,也确定了自己在哪儿。
他不由得坐起身来,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要知道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他连起床都特别困难,白天站久了坐久了,腰疼得直不起来,但是晚上睡久了,他整个背部,四肢,全都是麻木的,他得拼了命地活动,才能让自己四肢慢慢恢复知觉。
可以说,他光是起床,就得花半小时以上。
但现在,他只是想要起床,就真的坐起来了!
江罗春立刻下床,活动四肢,还顺便打了一套拳……
四肢、关节,身体的每一寸,都好像恢复到了他受伤之前,完全受他大脑支配。
简直太不可思议。
而这,就是因为昨晚,小沈同志给他扎了几针吗?
江罗春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天知道对于他这样兵种的人来说,有一天,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得疼痛僵化,那有多痛苦,简直要命,比死了都难受。
所有医生都对他摇头,说他已经够幸运的,那弹片要是再进几毫米,他就直接瘫痪了。
现在弹片就卡在这个位置,虽说对他也有各种影响,但至少他还站着,还能走动,总比瘫痪强。
是啊,总比瘫痪强。
可天知道,头上悬着一把似乎随时都会落下的剑,那种感觉有多难受。
有时候他甚至会盼着那把剑直接落下算了。
真瘫了,反而是踏实了,也不用再有妄想。
至于说能恢复正常,他已经连想都不敢去想了。
可此刻,他想也不敢想的事,好像就这么发生了……
江罗春只觉得自己眼睛发酸,那眼泪竟然是怎么都控制不住地往外滚。
他狠狠擦了一把,走到谈礼窗前,拉过椅子坐下来,跟他小声闲聊。
“有时候我都在想,还不如我替你躺这儿呢。”
“你受伤离队,我也离队,浩波心理出问题,也离队了,二民转去二队,老严调回南海那边,老苏也调回空军部队,老郑去上军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