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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他。
“你查出来了是不是?”
李晁不语,垂下的手以指节点了两下桌案。
萧芫:“你先告诉我。”
李晁勾唇,面上严肃褪去几分,露出少许少年人的意气,“交易自是有来有往,空手套白狼,不好吧?”
萧芫不说话了,侬丽的眉目间浮现几分不耐,大有他不说她就走人的架势。
李晁无奈,思及昨日想来找她结果扑了个空,她殿中的人还一问三不知,让他空耗了许多时间。
沉声:“过来。”
萧芫不动,甚至后退了一小步。
李晁:“过来,我便告诉你。”
萧芫确实想着随时开溜,他都已经这么大了,总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追上来把她拖回去吧。
但又想想,这明明就是她的书房,要走的话,该走的也是他才对。
于是微昂起头,挺直了脊背,理所当然几步行了过去。
她不止过去,还当着他的面,毫不客气坐在了圈椅上。
且一举一动皆十分优美雍贵,将自小学的宫廷仪态发挥到了极致。
李晁浑然的肃正面孔上出现了一丝裂痕,没忍住磨了磨后槽牙。
好得很,现在脾气见长啊。
萧芫伸手将桌上今日他带过来的齐紫梅瓶拿过来,细细赏了赏上头插着的两枝桃花。
挑三拣四:“花儿是繁盛,可全都开到荼靡,怕是两日不到便会全谢了吧。”
哼,他不急,她也不急,看谁耗得过谁。
李晁:……
他敢说,要是花枝上带几个花骨朵,她嫌弃得会更多。
李晁伸手将花瓶从她手中抽走,“你不要我便带回去。”
萧芫好整以暇,优雅地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嗯,那你拿回去吧。”
拿回去看他摆在何处。
果然,不出三息,花瓶便被他咚地一声放回了原处。
“那个监察御史……”
李晁看她迅速转头看他,挑了下眉。
萧芫一触及他的眼神,又转了回来。
李晁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自袖中拿出一张纸,以两指夹着,放到了她面前。
萧芫立刻拿起,打开。
上头都是蝇头小楷,一块一块在纸上分布,像是一份份密报被维持原样专门誊抄下来的。
萧芫自左上开始看。
上头详细写着这位监察御史近日所行所言,大到对时事发表的政见,小到在酒桌上吹的牛皮,但凡瞧着有些可疑的,全都记录其上。
这种详细的程度,简直就像在他肚子里放了个蛔虫。
李晁尚未亲政便可做到这般,若是以后亲政了……
幸好那些臣工不知晓具体皇家的手脚能伸多长,不然非得日日食不甘味,寝不成寐不可。
看了上头探得的几桩事,萧芫直接循着李晁朱批的痕迹向下。
被朱批点出来的,都是关于黔方洪灾的言辞,种种轻慢不屑,话语间已经将赈灾的钱粮视为己有,看得萧芫眉心深深蹙起。
时间是在朝堂推举他监察赈灾呼声最高的几日,地点是在金尊裕楼的顶楼厢房。
短短几日内,他见了不止一人。
气得萧芫一把将纸拍在案上,忿忿:“怎的就提议让他去监察赈灾之事,这简直就是放硕鼠进了粮仓!”
李晁睨她:“我还以为你未卜先知,知道些什么。”
这随口一句,听得萧芫心漏跳了一拍。
她没有遮掩,直直看过去,“我就是未卜先知,之前看二公主的样子就知道她母族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说她舅父如何如何,搞得好像那么一个八品小官有多了不起呢。”
说着说着开始怪李晁,“这么个贪官污吏,你之前怎么就没查出来呢?”
问的是之前,想知道的却是前世。
她想知道,为何前世直到黔方灾情成了惨案再也瞒不住,才宛如挖肉剔骨一般去除这些毒瘤。
李晁眼神睇了睇她面前的这张纸:“你觉得,能得到这么详细的密报,需派出多少人?”
萧芫有些懵:“多少人啊?”
李晁:“十几个顶尖高手。”
“十几个?”萧芫震惊。
还是顶尖高手,能称为顶尖的,算上暗卫,也没有多少人吧。
李晁耐心与她解释:“首先需调查他日常所有的出入场所,提前埋伏,每一个地方都是不同的人。探查时会详细记录时刻,确保他的行踪尽在掌控,不曾逃出视线。之后便是轮守,这样事无巨细的探查与记录,一日最少要三波人。”
萧芫再看这张纸,瞬间觉得,这真是一张无比昂贵的纸。
这样的差事,她光是想想,便觉得十分艰难。
这还只是几日,若多些日子,所费的人力物力更是难以估量。
想到什么,萧芫狐疑地看向他,“你用这样的交易换我读几本兵书,未免也太……”
“奢侈?”
萧芫点头。
李晁将纸拿回,收到袖中,“兵书呢,既然知道自己占了便宜,总得读快些吧。”
一提起书,萧芫肩膀塌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靠上书案,吸吸鼻子,拖着嗓音悲戚道:“在书架上。”
李晁眸中浮起几分笑意,很快敛去,也不计较,亲自起身去拿。
第14章 岳家
萧芫读过与没读过的书总是很好分辨,没读过的便是原样,读过或正在读的,总是花里胡哨。
尤其封皮,包了层素面提花缎的书衣还不够,还饰以风干的真花花瓣,绘成种种绚丽繁复的图案。
李晁看了眼旁边,觉着幸亏这是兵书,旁边的游记,饰样多得简直让人想拿都无处下手。
不知第多少次在心里暗自皱眉。
将好好的书整成这样,真的能静下心来读吗?
伸手拿下书,随手翻了翻,侧身:“萧芫,只有一本,你还只读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以这个速度,十多本,她三个月怎么可能读得完。
李晁这个语气,简直让萧芫打心底儿里发怵。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觉得比面对真正的夫子还要难受。
起码夫子宽和,哪怕她何处做得不好,也是提醒为主,哪会像他一样,开口就是不认同、警告与问责。
萧芫闭了闭眼睛,心情直线跌入谷底。
心里反复咀嚼着忍耐与应付两个词。
都重生了一回了,总不能还和以前一样,不痛快了就顶着和他吵吧。
吵浪费时间不说,最后还没什么好果子吃。
萧芫提提唇角,发现实在是做不出什么表情,便头也未回,从鼻腔里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真考教起来,李晁现身演绎了,什么叫做铁面无情。
等他翻完了她看过的所有内容,萧芫也收获了一堆各式各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