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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慢慢消失在层层纱幔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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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渐黄,落泥萧瑟,随着静下来的风,终归于死寂。

宫中一隅,却沸反盈天。

萧芫在屏风后听至半途,兴致寥寥,踱步而出。

动静闹得再大,也不过杀鸡儆猴,为的是先止住这一遭风波。

真正放出这些流言的人,她心中早有答案。

那个被乾武指使,顶在前头做事的,近乎九成,就是梁家。

更准确地说,是梁夫人。

梁家是岳伯母母族,梁夫人是岳伯母母亲,岳家的阿兄阿姊,皆是梁夫人的亲外孙。

可就是这个兄姊们应唤作阿婆的人,亲手将整个岳家,推入不忠不义之地。

前段时日,梁夫人要岳伯伯续娶梁乔,信到了,拆都没拆就被原样送了回来。

萧芫也因此才知,为何梁乔到了这么大的年岁还未议亲。

梁夫人从岳家如日中天伊始,就起了让岳伯伯娶梁乔为继室的念头。

去信议亲被拒,便干脆用流言逼迫,告诉岳伯伯一条现成的,澄清流言的路——迎娶梁乔。

以岳伯伯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受人逼迫,压根儿没将此放在眼中。

然众口铄金,这个关头针对岳家的每一件事,萧芫都不能不在意。

李晁,包括姑母,都是将前线之事放在首要,流言一开始并未在意,也没有理会,等到甚嚣尘上之时,亦只是徐徐图之。

萧芫在军务上帮不了忙,便索性以雷霆手段,将那些敢于参与传播之人,一个不留,尽数审问解决。

既然管不好口耳,那么便换能管得住的人上来。

至于宫外,手腕便软些,巧妙些。

那些说书人,茶馆茶肆聊天的人,乃至东西市上同旁人扯家长里短的人,以利诱之,以家人性命胁迫之,他们口中的话,便只能是她说了算。

殿群巍峨,宫道四通八达,萧芫陷在思绪里缓缓而行,要再往前跨过一道门时,丹屏轻声提醒。

“娘子,已近午时,再往前,便赶不及去慈宁宫了。”

“这不就是……”

或许是丹屏的声音太多熟悉,又或许是此情此景与前世太过相似,萧芫出了声,才反应过来。

再往前,便是她前世那几年独居的废宫了。

她怎么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来。

那一方小小的、熟悉的宫墙,圈起与世隔绝的荒芜天地,她日日望着,望了几千个日夜,望到就算隔世,也依旧能准确道出墙上的每一处斑驳。

之前,这里对于她来说只有承受不住的痛苦,逃避尚且不及,遑论主动寻来。

而,在已经渐渐能直视苦痛的现在,有一个念头不由浮现。

既然已到了这里,不妨进去看看。

去看看,可否从那些日日夜夜苟延残喘的煎熬痛楚中,寻出些许对今生局势有用的线索,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丝,都行。

碧瓦红墙之上,飞鸟清啼而过,奔赴没有尽头的天空。

萧芫抬步往前,没有丝毫迟疑。

“遣人去慈宁宫,向姑母告罪,就说今日事忙,晚间再去。”

丹屏:“可……娘子,今日圣上也会去。”

难得圣上有空,娘子不是也想多与圣上一处吗。

萧芫脚步未停,只道:“无碍,去吧。”

丹屏身后一位宫女行礼,转身,快步往慈宁宫方向去。

行在通往废宫的甬道,眼前是熟悉的景色,身侧是那几年里,唯一在她身边的丹屏。

此情此景,仿佛越过时空,重新回到了那些不见天日的时光。

然终究不同。

也幸好,不同。

脚下石砖工整,比记忆里多了晃目的光泽,两侧宫墙朱红,不见半点褪色,一切崭新而蓬勃。

连宫墙内树枝上还未落下的秋叶,都是润泽的金黄,而非枯败衰微的暗黄。

怔了许久,才从那些繁复冗杂的宫务中,想起前段时日她批示六局的一道章程。

修缮宫殿墙瓦。

也算是旧例。

皇宫偌大,总有荒废之地,长久不住人自然败落,宫殿内先不说,从外头能看见的地方总得要做些面子活,定时修葺。

但这样的旧例,在前世那样风啸雨唳的时候,自然便顾不上了。

前世,到最后,也没有人了。

姑母去了,她被圈在此处,后宫满是金吾卫,一片风声鹤唳。

仿佛成了另一处军营。

六局能做的,也仅仅是保证最基本的供需。

今生,院落再无荒草,阶前再无厚厚的落尘。

但宫殿之内的陈设,应是……

殿门推开,萧芫望着内里,神色渐渐空白、茫然。

伸手想扶门框,扶了个空,被丹屏扶住。

有什么压在心上,越来越重,几要喘息不过来。

耳边一阵熟悉的、长久的嗡鸣,遮住了丹屏的连声切呼。

第105章 废宫

萧芫往前, 视野里摇摇晃晃,时而扭曲抽离,心跳声杂乱响在耳边。

忽感受到一瞬刺痛, 低头,看到一点鲜红,是指腹被粗糙的木质桌案划破。

疼痛让意识清明些了,才后知后觉自己脚步的踉跄。

再过一层落地罩, 望着眼前陌生的屋室,萧芫呼吸越来越急促, 一种像是恐惧,又像是撕裂般的痛楚迅速模糊了眼眶,泪不断地砸下去。

有画面挣扎着,要从脑海深处钻出来。

渐渐与眼前所见重叠。

这里的摆件装潢、屋室格局,分明与记忆中完全不同,她该从未见过的, 可为何……

萧芫痛苦地蹙眉闭目,一点点弯下腰。

脑海中一片混乱, 撕扯着拧成一团。

为何又会觉得熟悉?

前世后来, 又为何会变成她熟知的模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腿脚发软,巨大的失重感扼住喉咙,捏紧心脏, 她浑身不自主地发颤,不敢再往前一步。

潜意识里的恐惧越来越浓,几乎无法抵挡, 扯着她往下坠落, 扶也扶不住。

好像,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回头, 是他的身影,可,又觉得有些陌生。

长身墨袍,盘身的龙纹发暗发沉,一如他沉寂的眼眸,深不可测。

他那么平静,萧芫却读出了彻骨的暴虐与悲戚。

心口猛然袭来剧痛,萧芫死死捂住,再也支撑不住。

他抱住她,腰锢得发疼,抬起她的脸,慢条斯理拨开鬓发,声线让人心底发寒,“芫儿,怎么又来这儿了?朕让你在御乾宫好生呆着,怎么不听话呢?”

萧芫唇瓣颤抖,听到自己倔强的声音,“李晁,就让我在这里,求你,我求求你……”

后脑的发猝然被死死攥住,他低首,面孔离她极近,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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