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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快马加鞭,此时也最多走了一半行程,飞鹰传书过去,至多两日便能解决,来得及。”
“可,可……”萧芫抽噎,“若布防图已经到了乾武军手中呢,若胡媪一出城……”
“不会。”他看着她的眼眸,镇定道,“胡媪身边,是武功最高的暗卫统领,哪怕乾武军,也依旧不敌。”
布防图虽在胡媪身上,但有暗卫看顾,莫说图了,胡媪连一个字,都休想传递出去。
最差的情况,乾武军人多势众,实在不敌,那杀了胡媪毁尸灭迹,毁去图纸,也是轻而易举。
萧芫拉着他的衣袖,紧绷的心弦渐渐松了些,水盈明眸里哀戚的雾,终于散开。
屏风后忽然一声轻响,李晁本能挡在她身前,凌冽的目光睃过去。
黑影单膝跪地,禀报的声音利落明晰。
“主上,人抓到了,是萧夫人身边刘媪。”
第106章 梁乔
“同时已向胡媪处发去密令, 诛杀行动预计一日后开展。”
“幸存暗卫会代替胡媪前往边关,事毕之后,遵循旧例自尽。”
旧例从先祖时期一直传到今日, 刻在每个暗卫的骨血里,堪称铁律。
皇族暗卫每培养一个都会耗尽无以计数的资源与时光,这也是避免令暗卫抛头露面的另一重原因。
暗卫话语微顿,再开口时有微不可察的滞涩, 似是转述旁人的话。
“胡媪与刘媪早年相识,以姊妹相称, 为谋得更好出路,刘媪将自身子女托付胡媪,孑然一身离开。之后,义女被胡媪安排在宫中,义子在宫外。
三年前重逢,刘媪得大长公主青睐留在公主府, 因此,想将子女要回。”
三年前……
萧芫凝神回想。
三年前她年仅十四, 并不会有多关注这些, 更可况只是一个普通的奴仆。
姑母身边的人,她熟悉亲近的只有宣谙姑姑,就算是胡媪这样交集颇多的, 也不过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若非之前那宫女打碎了花钿被罚出去,萧芫都不知她与胡媪的关系,更不知原来胡媪竟认了义女。
“胡媪不愿, 义女刘媪接触不到, 便从义子身上下手。十日前,义子于金尊裕楼与刘媪发生交集, 同日,向胡媪传信欲迎娶一烟花女子,胡媪反对。”
“两日后,义子以性命相逼,胡媪同意。婚仪前一日,义子与未婚妻一同失踪。刘媪交代,这是她利用生母身份所为,目的,便是以此威胁胡媪交出布防图。”
“刘媪道,胡媪当时已经答应。”
语毕,暗卫低首抱拳。
李晁颔首,“若已万无一失,可留胡媪一命。”
暗卫应是,闪身退下。
若非十万火急之事,一般暗卫不会如此冒然出现在寝宫之中。
萧芫仰头,“你是觉得,胡媪答应,可能只是权宜之计?”
李晁深眸一片幽泽,揽过她,“无论真相如何,她跟随母后多年,是非究竟,由律法处置最为妥当。”
……
秋雨冷瑟,几日连绵不绝。
御医诊脉风寒痊愈之后,萧芫执一柄油纸伞,再次前往废宫。
前世记忆的点点滴滴,每一丝的言语起伏都被她抽丝剥茧,竭尽全力,试图拼出遗忘的真相。
废宫位处皇宫偏僻角落,行路办事皆不方便,因此几十年不曾住人。为节省不必要的开支,殿内诸物不会列入修缮范畴。
上次来时扎破手指的木质桌案,便是因年岁过久,漆色斑驳,木头裂开时有尖锐的木刺翘起。
而现在,桌案依旧,桌面却平整光滑……
萧芫抬眸。
不止这张桌案,凡是她能触碰到的地方,都不再有能伤到人的东西。
循着上一回的路往里,每行一步,无数画面争相涌现在眼前,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她在落地罩前停住脚步。
内里一眼到底,恍惚间,有不尽的人影盘桓,进进出出,而她在原地,任日月轮转。
似是察觉到什么,缓缓回眸。
遥遥处,是前世不曾望见的人。
那高大的身影在灯火阑珊处,不知凝望了多久,披星戴月,遍身风霜。
身侧的装潢渐渐变了模样,添了许多用具,不大的空间满满当当。
半新不旧的梨花木拔步床,被磨了棱角的檀木桌案,上好的绫罗被褥,骨瓷茶盏,还有床榻处就能看到的,门口两盏高高的梅瓶。
梅瓶里鲜艳的色彩,是她前世那几年难熬的时光里,为数不多的安慰。
他始终不离,与她隔着时光相望,一同跨过沧海桑田。
直到一刻,她抬步,向他而去。
不过一射之地,却如由尾至头,行过时空长河。
他的身形如一,神色渐渐变化,褪去孤烈,褪去压抑的疯狂偏执,光阴慢转,一缕金芒爬上他的衣摆,他的掌心向上,向她伸来。
隔世里痛苦的,歇斯底里的话语撕扯着心扉,萧芫没有搭上他的手,在他微怔的神色中,踮起脚尖,勾上他的脖颈,湿润的眸底潋滟清绝。
映出他身后的璀璨日晖,漫天晚霞。
泪落入他掌心,他吻上她的唇,言语轻柔,臂膀却坚硬似铁,霸道锢紧腰身。
“芫儿,我们回家,可好?”
家啊……
李晁,前世,这里是否也曾,可算作是家?
你一定什么都知道,我派人去寻你,你便看着我苦苦追寻,那么多个日夜,是因为什么,一直一直,都不告诉我呢?
手向下,慢慢探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一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指尖微蜷。
料峭寒冬,风雪满祭台,一生所念,最终,只余隔着威风凛凛的肃穆禁军,隔着望不尽的万国来朝的,遥遥一眼。
只有,一眼。
那时你可知,那已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那一眼之后,你望不见我,可我现在,还记得你的背影。
劈开飞雪,如出鞘之剑,君临天下,气吞山河。
如此,是否也算相伴。
……
明月高悬,熠星争辉,染雾灯笼下,晕出一片袅柔花影。
慈宁宫内,一扇屏风之隔,一面岁月静好,一面,凄暝惨烈。
“……这如何不算啊,江寺卿,你无儿无女,孑然一身,自是不懂为人父母的心,我儿有难,难道就要因为一句言辞,直接葬送我儿的性命吗!”
悲戚的哭喊像要把心肺都哭出来,让人闻之揪心。
“太后,老奴舍一身性命,伴您几十载,怎么可能真的投敌?老奴的心,您还不懂吗……”
屏风这头明亮的烛光下,萧芫眼底一片看不透的阴翳,低头浅尝一口手中的补汤,倾身,细心喂到太后唇边。
一口尽了,又是一口,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