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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

“景潭山?”

“是。”

“去哪里干什么?”

邵逾白没有回答,只是等着余逢春同意。

余逢春能有什么办法。

“把这破链子解开,我就跟你去。”

第43章

景潭山矗立在京郊, 是附近难得一见的高山。

一个半月前的那场雨后,京郊迎来春天,青草翠绿、繁花似锦, 时常有京城人士出门踏青,举办宴会。

余逢春坐在马车里, 掀开布帘向外看时, 看得见周遭数百里的良田已播种施肥, 半年后又是一片金灿灿。

队伍往山上走。

从春意暖融到风携凉意, 越往上, 花开的越少, 景色越寂寥, 等到景潭寺的时候,只有寺边的几棵柳树在吐新芽。

余逢春跳下马车,邵逾白在边上牵住他的手。

两人一齐停在寺庙门口, 抬头向上看去。

古朴庄严的寺庙上高悬一块已经破损的陈旧匾额, 景潭寺三个大字基本看不真切, 只能从尚且清晰的笔划中判断这座寺庙的年头已不下百年。

除了匾额, 寺庙周围都修缮过, 不比许多年前余逢春第一次见邵逾白的时候, 那么破烂难看。

“你修的?”余逢春问。

邵逾白摇头:“慧空不收我的钱, 是山下人听闻圣驾时常驾到, 自发募捐送上来的。”

余逢春顿时便笑了。

不收皇帝的钱, 却收那些为皇帝花钱的人的钱。

慧空真有意思。

说这些的时候,邵逾白的表情有点紧张,但不是为了余逢春的问题。

注视着身旁人面上的笑, 不由得,他离得更近些, 几乎要将余逢春扯进怀里。

察觉到他的动作,余逢春回头看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有小沙弥走出来,看见他们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神色既不谄媚也不慌乱,看向邵逾白的眼神很熟悉,似乎经常见。

小沙弥道:“二位施主,昨夜山上下了一场密密的小雨,路有些滑,二位当心。”

余逢春低头看去,面前粗糙的石阶上,的确凝着几滩水痕,但不多,掌心大小,像小镜子一样反射着山间景色。

他笑了:“谁教你这么说的?”

小沙弥看着只有七八岁,一颗脑袋圆滚滚的,他没料到余逢春会问这样的问题,呆呆地眨眼睛。

“方丈爷爷教我的。”他不自觉地说,“他让我出来。”

“让你出来干什么?”余逢春又问。

他长得好看,而且是一种不同于邵逾白的颇有亲和力的好看。当余逢春想利用容色让别人为他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笑会像水一样勾住人的心跳。

小沙弥的脸倏地红了。

“这、这……”

他嘟嘟囔囔,想说却又记起方丈的教训,只能把脸憋得越来越红,像个西红柿。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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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边围观全程的邵逾白阻止了余逢春的逗小孩行为。

小沙弥见他阻止,连忙一躬身,再次行礼后一溜烟跑进寺庙,三两步就不见了。

余逢春笑着支起身,对邵逾白说:“真好玩。”

邵逾白问:“哪里好玩?”

余逢春说:“傻傻的,和你以前一样。”

邵逾白皱眉,不觉得自己以前有过这种表现。

见他不信,余逢春也没有过多辩解,绕过台阶上的雨水,跨进景潭寺。

*

正殿里,香火萦绕,遮挡视线且味道很重。

释迦牟尼佛坐在最中间,宝相庄严,双眼微闭,笑容宁静,两侧的燃灯佛与弥勒佛双手施无畏印,意为消除恐惧,给予保护。

余逢春站在蒲团前,定定地朝上看着,没有叩拜的意思。

十五年前,他来到这个世界。

当时的太祖皇帝,也就是邵逾白的爷爷正值鼎盛之时,绍齐虽然常年打仗,国库空虚,但也算得上一句太平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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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逾白作为皇孙,年纪尚小,被保护得很好,余逢春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接近。

几次尝试失败后,他索性就在景潭寺住了下来,等待时机。

这一住,就是三年。

过去的景潭寺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寺庙,冬日里甚至没多少炭火,需要化缘布匹来挡风。

余逢春和一众身强力壮的武僧一起砍柴烧火,下山买东西时还专门给小沙弥买了糖吃。

对整座景潭寺来说,余逢春是个怪人,他住在佛寺,衣食住行都同他们在一起,却对佛祖毫无敬畏之心,从不叩拜,每次路过只是淡淡地看一眼,极为失礼。

可偏偏,余逢春是寺庙里最能和方丈说得上话的人,他不谈佛法,许多见解却与佛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时常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许多年轻僧人都爱和他聊天。

那个雪夜,皇孙上山将他请走,此后数年,余逢春再没回来过。

不少僧人还挺想他的。

……

“多年不见,余施主风采依旧。”

声音从身前响起,余逢春并不意外,微微转身,看到一个老和尚从后殿走来,眉毛胡须一片花白,老态龙钟。

“慧空方丈。”

余逢春和他问好,往旁边一看,发现邵逾白不知何时已离开正殿。

慧空看穿他所想,安然道:“陛下去后面看海灯了。”

“他还点了海灯?”

慧空双手合十:“一年四季未有一日间断,陛下心诚,可感天地。”

闻言,余逢春嗤笑一声:“多年不见,你也会说这种酸话了。”

慧空丝毫不见愧疚,道:“此乃人之常情。”

说罢,他走出正殿,左手往旁边走廊一指,邀请余逢春往茶房去。

余逢春向来不愿意在满是金身佛祖的地方久留,见慧空邀请,便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去了茶房。

茶房里装修异常简洁,仅有一把方桌、两个蒲团,以及一套粗糙茶具。

余逢春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上,看着慧空把今年的新茶磨了又磨,磨出一阵干燥的茶香。

刚刚见过的小沙弥送来热水,瞧见余逢春后脸又是一红,急忙跑了出去。

一片热气氤氲中,余逢春看清了慧空身后的那道书法长卷。

“缘起性空,性空缘起”

是讲前世因果的。

余逢春双眉微颦。

等慧空把茶送到他面前,余逢春接住,开门见山:“为什么?”

他没有问出具体的问题,但对于慧空来说,这三个字就足够了。

慧空笑着说:“施主还是和以前一样,明白洞察。”

余逢春不言,喝了口新茶,品出满嘴苦涩。

慧空坐在他对面,明明已经老去,可眼神仍然清明锐利。

注视余逢春片刻后,慧空轻声道:“我观施主面色,似是大病初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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