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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天上乌云微微散开,一轮血月穿破云层,向地上投下一层血光。

温默背对着血月。

黑夜亮了起来,“江奕”被照亮了,他身上漫上了一层血月光。半晚上的大雨把他身上浇成了个落汤鸡,他的头发贴着脑门,浑身上下都是水珠,仿佛刚从河里爬上来。

真是和他的奕哥儿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奕哥儿已经死了四十二年了。

是长得很像的人吧?

江奕那么好的人,不会出现在这拔舌地狱里。

江奕已经浑身被雨浇透。虽然温默此刻也是这样淋着雨过来的,但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守夜人都是死人,他们是鬼怪。

温默已经不会生病,他连呼吸都没有了。

但江奕不一定。虽然地狱里的罪人们在游戏进行时不会生病,但出去之后会一定程度影响身体。

沉默片刻,温默先收起了刀。他脱下穿在外面的黑色冲锋衣,丢在了江奕脑袋上。

江奕被他砸得一哆嗦。

他把衣服从脑袋上拽下来,低头看了看衣服,又抬头看了看温默,一脸懵逼。

温默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给他打了几个手语。

做完手语,江奕还是一脸懵地看着他。

他看起来并没看懂温默的意思。江奕不会这样,江奕总能明白他的意思。

温默突然又看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了。这果然不是江奕,这就是个长得像江奕的旁人罢了。

江奕早就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

温默一时觉得自己好笑。在心中自嘲地嗤笑一声之后,他低头瞥了眼地上的龚沧。

龚沧还是吓得不轻,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坐在地上捂着嗓子,蹭着地连连往一旁退去,浑身都在打哆嗦,恐惧地瞪着他。

他那两腿不停扑腾着,看起来是腿软得站不起来了。

温默伸手扯住他的头发,粗。暴地把他往自己脚底下一扯,抬手又拔出刀来,朝着龚沧的喉咙捅了下去。

“哎!!”

龚沧吓得脸色扭曲惨白时,江奕突然大喊了一声。

他冲过来,抓住了温默挥刀的手。

刀没落下。

温默皱眉抬头,见江奕一脸震惊慌张地望着自己。

两人之间没多少距离,只是中间夹着个眼瞅着就要被杀的龚沧。

江奕握着他的手腕,温默也隐隐用力,这只手就这么在两股力量间抖个不停,被扯来扯去的。

温默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眼睛瞟了瞟自己的手,示意他松手。

“放什么手放手!”江奕突然嚷嚷起来,“不行啊,你怎么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乱晃啊!再说这东西要是捅下去,后果很不堪设想的!快松手!”

温默眉头锁得更紧了。

一是因为这人太烦人,二是因为他声音也很像江奕。

该死的。

什么都不懂,还在这儿胡嚷嚷。

温默再没了耐心,手一抬,一用力就把他推了出去。

守夜人毕竟都是鬼神,一个普通人动不了他。

江奕当场就飞了出去。他在地上连滚了好几个圈,才在五米开外停了下来。

温默抬手,一刀捅下——

江奕惊得大叫:“阿默!”

刀尖猛地在龚沧喉咙边停下。

低头半晌,温默缓慢地、僵硬地抬起头来。

那双血眸瞳孔收缩,他难以置信、震惊错愕地望向江奕。

江奕站了起来,正朝他跑过来。温默抬起头时,他已经跑到了跟前来。

江奕气喘吁吁,再次抓住了他拿刀的手。

温默还在愣神时,另一只手忽然也被江奕抓住了。

他望着江奕的脸。江奕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因为太紧张,五官都绷得很紧,脸色也发红。

恍惚间,温默仿佛看到四十多年前的那天。那天江奕小心翼翼地敲开自己家的门,支支吾吾地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他说他有话跟他说。

那时候正是午后,太阳很大,他也是这样紧张得脸都绷紧的模样。

温默便晃了神。他恍恍惚惚地随着江奕的力气去了,听话地跟着他松开了手。

他松开了龚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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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奕喊了一声:“跑啊!!”

温默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龚沧居然从他脚底下连滚带爬地爬了出去,朝着远方逃跑了。 !

温默眼睛一凛,瞬间什么江奕什么初夏什么午后全都忘了,一股子恨火轰地又烧起来。

他要跑了。

怎么能让他跑……怎么能让他跑!?

那混账毁了一切的——他把一切都毁了!

温默推开江奕,抬脚就要去追回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推不开了,不论他怎么用力,他居然都推不开江奕了。

江奕牢牢地抓着他的双手。

“阿默!”江奕声音急切,“你听我说!你先别动,也先别激动!你听我说,我知道这是你现在的工作!但是你先从别人下手嘛,那是我大学舍友啊!就是,那是我兄弟呀,虽然他又烦人又胆小喊起来嗓门又大闹起来还下手不知道轻重,锤得我现在右边肩膀还在痛,但那是我兄弟啊!”

“你给个机会行不行,我俩才第一次玩游戏啊,这才第一个晚上呀!你给个机会,好阿默!”

温默几乎要听笑了。

如果不是他现在连气音都发不出来,他肯定要笑出声了——哑巴也分很多种,温默是声带受损的那种。他从前是能发出气音来的,也能发出一些咿咿啊啊的声音,只是说不出话。

但现在他是气音儿都发不出来了,因为某种原因。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命运这东西真是他爹的把人当狗玩。

一趟轮回转生,那个天杀的混账居然又跑来跟江奕当表面兄弟了。

这傻子也是真傻,居然又一次把人家当真兄弟处着。

谁会连着两次摔死在一个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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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默越想越气,他一用力,这次顺利地推开了江奕。

江奕往后踉跄了几步,咚地一声撞上了后面的墙。

他的后脑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疼得他惊叫一声,痛苦地闭着眼睛捂住后脑。

温默心里跟着揪了一下,他总是见不得江奕疼。

江奕吸着凉气睁开眼,嘴里还是说:“阿默,你……”

话才起了个头,江奕忽然就不说话了。

他本想再求求他,可看见温默的眼睛的那一刻,江奕突然不说话了。

那是一双三言两语说不清的眼睛。

他心疼地望着他,他悲哀地望着他,他恼怒地望着他,他怨恨地望着他,他眷恋怀念地望着他,他像在隔着一条遥远的河流,遥遥望着已记不清事,也记不清自己的爱人。

他恨他记不住,又疼他得了新生。

他像在透过他看着别的谁,又像只是在透过他的眼睛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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