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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卿卿只顾着避退闪让,高楼底下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高台沿边。
廉融心知师卿卿身上只有一半妖心,招架不住他的攻势,依旧不惧背后烈焰熊火,不断地执剑相搏。
师卿卿厉声道:“要杀我就少说废话!”
廉融又挨了一脚腰腹吃痛,在这后退稳住身形后,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道:“师卿卿,今夜没人给你保驾护航,你死斗也逃不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寻死路!”
师卿卿眼神削寒,道:“是吗?”
话音一落,师卿卿扬手一挥,唤出几道暴雨青针,猛地朝廉融门面袭去,廉融猝不及防抬臂做挡,谁知师卿卿趁机跃到他的身前,一手拽着廉融的后衣领。
廉融浑身顿时袭来一股寒意,甚至未等看清师卿卿的脸。只见师卿卿快步疾驰,徒手拽着廉融猛然冲出了高台,两个人就这么朝着底下的烈焰熊火跳去!
廉融心骤然一紧,看见师卿卿这一举动,当即明白师卿卿是真打算跟他同归于尽!
两人下坠间,廉融迅速将杀生剑插在柱子上,一手紧紧抓住剑柄,这才勉强挂住身体。师卿卿微垂眸瞧了瞧底下烈火,手里仍死死拽住廉融的衣领,木柱上的赤火烧得噼啪作响,饶是廉融也看出支撑不了多久。
廉融不敢跟她玩命,脖间衣襟勒得廉融吃痛,探手要去扒高台边沿。
师卿卿荡着身子踢了墙壁一脚,借力翻身踩在廉融肩头,重新跃上了华台。正当廉融也要跃上华台时,师卿卿却站定身形,俯首站在他的眼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堵住了他这一条向上爬的路。
师卿卿一言不发,廉融见着她那妖异的神情,整个人竟有些惶恐,咆哮道:“你怎么敢杀我呢?你一日拿不回妖心,你的命就捏在我手里,你把我杀了,你也活不成!”
师卿卿伸颈睨视着他,以一种审视人姿态端详着廉融,放柔声音道:“我不过是陪你玩玩,怎么这就怕了?!”
师卿卿右手腕前几日被花湘影刺破的伤口,适才在打斗间撕裂开来,那血色已经透出了纱布,她毫不在意,好似感觉不到疼痛般任由伤口的血溢出。
师卿卿堵了他的路,廉融只能勉力抓住剑柄来支撑自己身躯,他抬眸看着师卿卿狞恶神情,嘴角发出一阵夜枭般森然的笑声,道:“师卿卿,你太可悲了,你沉沦、沉沦在仇恨的苦海里,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你知道了太多秘密,今后君临故都都将成为你的心魔,你被恨操控,靠杀生苟活,你的心魔无时无刻在折磨着你,你将永远被困在魔魇之下——”
师卿卿闭上了眼,静静沉思着,她脑中想起了步曲觞、沈秋辞和孟花啼欢笑的面容,又想起了自己在水月仙境无拘无束的时光。恍惚间,她听见了季司离的呼唤。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季司离会如此特别,季司离是冬日里的暖阳,是她此生不复拥有的晨光。
她回过神,木然垂下冷情的眸子,眼神渐渐变得阴戾,喉间犹似舔着血,低沉着声音,道:“可怜?可悲?还是可恨啊?!廉融,你真是太愚蠢了!”
师卿卿微俯下身,神情阴郁透着残忍与伤痛之色,嘴角扯出一个疯狂的狠笑,伸出右手使出浑身力气,死死掐住了廉融脖子。
廉融双脚荡空使劲挣扎,抓着剑柄的手随着师卿卿动作也松开了,他看着眼前只有半颗妖心,本就虚弱不堪的师卿卿好似一只怪物,那手腕伤口流出的血,顺着腕骨一滴一滴落在他的额头。
师卿卿全身发力,似将全部力气都凝聚在指间,猛地把人拖起些许,让廉融强行与自己对视,寒声道:“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就可以像折磨菀紫英一样,折磨死我?你以为谢武是谁?虞晚人又是谁?”
廉融喉眼发紧,胡乱拍打着她的手腕,脸色被憋得发青,不能自控地颤抖起来。 W?a?n?g?阯?发?b?u?Y?e?ǐ???ū?w?ε?n?2??????5??????ò??
师卿卿靠近台沿,冷声道:“我上玉鸟流苏阁,就是为了取你人头啊。”
廉融双手抓着师卿卿右手腕的伤口,抓烂了些许皮肉,想让师卿卿感觉到疼痛,奈何师卿卿的手紧紧抓着,没一分松开之意。
她眼神暗沉注视着廉融,嘲讽道:“你摆了好大一盘棋,可是却漏了一步呢!要不是你在吞尸谷,让人召来了虞期,故意将这些人引入君临城,我要寻遍天涯海角才能查到恶骨血傀再现世的真相,或许一个月后我就死了。当然若是你不露出马脚,你也能活得更久些。”
“这一次,我还得谢谢你亲自现身前来杀我。你脑子的确很聪明,也很有勇气,但你这次用错了计谋,当初你们偷藏我的尸身,不将我的神魂精魄毁了,是最大的错误!”
廉融不信师卿卿手明明受伤了,而且身上只有半颗妖心,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力气!他看着师卿卿,眼前的人影已经渐渐模糊了,喘声道:“你、你故意诓我,师卿卿,就算你把我杀了,你也逃脱不掉罪恶的宿命!”
师卿卿俯身靠近凝着他的眼眸,呵声冷笑道:“你还是不明白,谢武和虞晚人对我而言根本毫无价值。我师卿卿凭恨而存,为恨而死,我早就杀掉了自己,没有谁能撼动得了我!你说得对,我是坠入了魔魇,可我的心魔,只会是我自己!”
无论是谁给予她的生命,她的父母只会是步曲觞和沈秋辞!
这世间能束缚住师卿卿的人,都已经离她而去了,她可归的故乡是水月仙境,自水月仙境被屠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成了无家可归之人,从此这世间,没有能容她存在的土地。
她永远无法忘记痛与恨,忘记冰冷的尸体,面无表情躺在她的面前。
那些过往的伤痛,她没有办法对任何人坦言,只能这样日复一日地把自己推向深渊。季司离是深崖照进来的月光,但那高挂的白月离她太远了,远得像是上辈子的记忆。
师卿卿五指逐渐收紧,越是发力腕上的伤口撕裂得越开,她眼眸晦暗,定定地凝视着廉融,犹如凝视着十年前的慕京箫,那些无法挽回的伤痛与仇恨,昭示着她要这些人血债血偿。
如今她的心是活了,但在心口上流的血,却是冰冷彻骨的,她早已厌恨失去,厌恨死亡,厌恨旁人在施于她前尘的一切罪恶!
廉融眼前有些昏花,抬手抓着师卿卿的手腕,他指间扣进师卿卿的皮肉,艰难地道:“你妖心的寿命将至,你怎么能杀我?!怎么敢杀我?!昂?!”
烈火在高楼亭台随风而啸,危耸的楼层在烈焰中发出轰断的信号。高台的凭栏重檐,随着火势相继坠入火海,厚重的石台像是没了重柱的支撑,‘啪’的一声坍塌。
此时此刻,师卿卿恍若看见了夜里的血潮火海,她临火而立,从来没有找到那条可以回家,可以回头的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