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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侧,长白的灯笼挂满了头顶,白灯之下,他花白的头发看上去仿似比平日又多了许多。
严颂抬起双眼:“陆阶入阁了,你知道了?”
严梁点头:“孙儿不才,未能力挽狂澜。”
“时势如此,你我都已经无可奈何。”严颂眼望着供桌上的排位,“还记得很多年以前,你父亲最初收受他人钱财之时,我劝诫过他。
“他不听,总认为犯不了事。后来也确实如此。不管言官们如何弹劾,皇上对严家的恩宠都丝毫不减。
“他胆子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管不住了。”
说到这里,他把头转过来:“其实很多事情我都无法掌控。比如当初严家的飞黄腾达,也比如眼下严家的穷途末路。
“很多时候,我也只是碰巧抓上了机遇,顺势而为。”
严梁默然望着他,走过去:“倘若没有祖父,如何会有严家的如今?谁也不能抹灭您对子孙后代的栽培,同样也不能抹去您对江山社稷的功劳。”
“但人才是用不完的。”严颂扶着棺木,“皇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他们就像地里的苗,一茬接一茬往上冒,他们需要冒头,而朝廷也需要这些新苗。
“不管你我如何不甘心,严家已经没有回天之力终成事实。接下来这个朝堂是属于陆阶和其他年轻官吏的,我已然老迈,皇上用不着了,严家的败退已然成定局。”
“人才与人才的区别,祖父无须妄自菲薄……”
“我只是清醒。”严颂轻轻拍了拍棺材的一只角,“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力量,翻盘是要有实力的。”
“那我们就等着被宰割吗?”严梁望着烛火,烛火闯进了他的眼眸。“我不甘心。”
“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严颂把手放下来,“为今之际,我们已经失去了出攻的条件,只能保守行事。
“你应该立刻想办法联络胡玉成,已经十多天了,派去东南的人也该回来了。
“我们已经只剩下胡玉成这一股力量,索性也还剩下这一股力量。虽然不足以让我们彻底扭转逆势,起码也是有所恃仗。
“有胡玉成在,东南沿海的仗打多久,严家就能保住多久。
“只要能够保得住我们严家,就已经是最好不过的结局。身份地位那些,已经不能强求了!
“想当年老夫我寒窗苦读,竭力挤入仕途,最初也只是光宗耀祖,开枝散叶。
“哪怕荣华富贵都没了,哪怕忙忙碌碌一场空,只要命还在,我们严家还在,无非是被人嘲笑一句‘败军之将’,无非是受些奚落而已!”
严梁收回目光,抿唇望着门口。
片刻后他转回来:“倘若我们连胡玉成这股力量也失去了呢?那时候祖父又祈求于谁?”
严颂倏然顿住。
第409章 佳音
严梁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严渠。
他喊了一声“大哥”,将后日严述出殡要用的仪程递了上来。
在对待陆璎的事上,严渠的确与这个哥哥产生了一些分歧,府里下人之间的闲言碎语多少落入了他的耳中,但这件事情到底因为陆璎的离去而终止,加上严渠也并不爱她,这层隔阂也已经去了。
严梁把单子收了,交代他:“祖父急着要胡玉成那边的消息,你即刻打发人去接应。
“离皇上限定的半个月只剩五日了,动作利索些。”
内阁的案子办的并不顺利,如果最终不能令皇帝满意,严家承受的必然又是新的一轮打击。
严渠知道利害,点点头去了。
严梁在院子里站了站,抬头望着长空,浑身着肃冷。
……
经过一日一夜的发酵,陆阶入阁成为新的一任阁老,终于为朝堂内外的人们所接受。
陆家本来在朝中就有根基,陆珈的曾祖父曾是大儒,朝中还有许多老臣曾经是他的学生。这些清贵名流当年因为陆阶与严家结亲而气愤疏远,如今又因为他的“幡然醒悟”而给予了宽容,愿意接纳他并且给予尊重。
陆阶自己这些年也不着痕迹地结下了许多善缘,从前并不露面,如今自然光明正大依附。
再有如同程文惠这等根基不深、但是也忠正耿直的人家,哪怕不曾立刻贴上去,言语之中也付诸了许多期望。
毕竟陆阶的入阁,打破了严家这么多年对内阁的垄断,只要是严家的敌人,他们就乐见其成。
总的来说京城这边一切顺利,也具备了一定的掰手腕的实力,但派出去接应沈太尉的护卫,一去两日都未曾有消息。
皇帝给予严家的期限还剩三日,查办十三个人的案子虽然注定已不会太好看,但离严家的垮台还差得远。
严家现在是想要力保富贵权势,但陆珈却想要他们死,眼前这波机会也是最最好的和他们清算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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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办的不如意,皇帝多少有情绪,如果这一拨过去了,下一次再要撩动皇帝的情绪又不知该到何时。总不能一次次的去告,告的多了皇帝也会麻木。
严家最大的倚仗就是皇帝,如果不能够拉皇帝下水,就谈不上有胜算。
陆珈不想这样。
她相信所有人都不想这样。
所以这几日大家见面交谈的话都变少了,心思全都放在了离京的沈太尉身上。
银柳来禀报严述早上出殡出得有多么寒酸之时,陆珈都听得心不在焉。
这时候沈追闯了进来:“陆姐姐!你看我抓到一只鸟!”
话还没落下,扑腾着翅膀的鸟儿就已经被举到了眼前。
陆珈在鸟翅膀后头抬起脸,看着这欢天喜地的愣子:“功课做完了吗?文章做出来了吗?秀才考上了吗?”
自陆璎回来之后,沈追也从严家那边撤回来了。因为实在也已经看不到什么消息,反倒是一帮人混的胡子拉渣,实在已经不像话。
但问完之后她立刻被藏在鸟羽之下的一根小细管吸引了目光!
西北没人养过信鸽,太尉府倒是养着,但是也从来没有养在府里,更是从来没有机会用过,沈追并不知道信鸽长什么模样。
但陆珈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一骨碌站了起来,椅子都被她带翻滚在地上。
沈追被吓了一跳,但下一瞬这只鸟就被夺了过去,连同那张纸条!
“真的是父亲送回来的消息,他已经派了人先回京城了!”
陆珈看完之后环顾道:“你大哥呢?快去把他请过来!”
“我已经来了!”
沈轻舟的声音适时在门下响起,而随从他大步走进来的,还有两个胡子拉渣的护卫!
“派去接应的人已经在途中遇到了父亲的人,他们一起回来了!”
说完他往后看了看,便又进来两个风尘仆仆的护卫,这二人正是往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