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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报的小童，在冷风中通红着鼻子，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

因为这个冬天，大家身上都穿的暖和，所以街上的人不算少。

现在听到声音，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见是穿着慈幼院统一服饰的孩子，身上还挎着个绿色的大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塞着什么东西。

那孩子手上还挥舞着一份，嗓门喊的响亮极了。

“这什么东西啊？”

离得近的，听到教会出版，已经掏钱买下，离得远的，看这边围了一团人，不甘落后地凑过来，探着头看前面人手上的报纸。

小童一边动作利落地收着铜子，给着报纸，一边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又报了一遍。

这下，买报纸的人更多了。

要是在以前，三个铜子的买一张纸，大家还得想想。这不当吃不当喝的，他们还不识字，这买来干什么，钱多了没地儿烧吗？

可现在，阳城的工厂、商铺，越修越多，越修越大，但凡能找点事儿做的，谁兜里能少了一份买小零食的钱。

就冲着它是教会出版，买下它就当是支助阳城搞建设了。

等他们当中识字的，把报纸翻开一看，这可不得了，一下就入了迷。

三个铜子儿，买这么份好东西，花的可真值。

“兄弟，这上面都写的啥啊？”一个兴冲冲跟风买了报纸的人，等把东西拿到手之后，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识几个字儿，很是尴尬地问旁边没买上的人。

他旁边的人正叹着气自己怎么晚来一步，听到有人拿着报纸问自己，脸上的沮丧立马消失不见。

“你不识......咳，这上面说的是这些字是什么意思，还有对应的几个小故事。还有教他们怎么做算数的，比如汤姆去找兔子买胡萝卜，兔子有十根，卖了他三根，诶，兔子还能卖东西吗？唔，这符号倒是有些意思。”

“文盲”老弟让这位大兄弟重点给自己讲了下那个看图识字，然后惊喜地发现自己到走回家都还记得住。

至此，他们家每周一份报纸，就没有落下过。

借着报纸上教授的音标和拼写方法，他们又去买了个词典，对应着报纸上的陌生词汇查询，等到半年报纸看完，他们一家子还起了自己是不是也能去投份稿子的心思。

对于报纸上的各个板块，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最不受大家欢迎的，大概就是数学板块儿了。

他们受够了一边放水一边蓄水的农民汤姆，还有把鸡和兔子放在一个笼子的村民杰瑞，如果碰上汤姆和杰瑞一起走或者不一起走的时候，他们只想说爱走不走，算什么时间、步子啊！

在报纸出现的这段时间，那些叫汤姆和杰瑞的人，感觉周围看自己的眼神都透着不对劲，好像他们疯了一样。

委屈，明明是报纸上那两个叫汤姆和杰瑞的人疯了！

就在阳城飞速发展中，一转眼，五年过去，里斯教会遗留的那批“犯罪人士”，只剩下了最后一位。

第62章

【麦菲普大主教病重, 正在返回教会的路上。】

当这则消息摆在宁禅面前时，他嘴角微扬，哼起了欢快的小调。

如果不是中间发生了些事, 必须这家伙去做, 两年前这人渣就该死了。

现在, 当初和他们狼狈为奸的权贵都已经被查清楚, 他们犯下的罪过也清楚地列在那里，麦菲普大主教可以“安心”离去, 和那些先行一步的前辈在地下团聚。

米切德他们应该很想这位犯下同样罪孽的同伴吧，他们都死了, 这家伙却迟迟不下去, 岂不是很不公平。

“圣子，咳, 圣子大人, 救救......我，恳求您......”躺在祭坛中央的麦菲普，感觉胸腔上像是压着什么东西, 整个人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听着这人断断续续的话语，宁禅微垂着眼帘，像是在敛去眼中的怜慈。

五年时间，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痛苦, 让麦菲普看起来就像是个年过九旬的老人，瘦的只剩一层皮包裹着身体, 偏偏这样艰难，却因为害怕死后的世界, “用力”哀求着面前的少年, 那模样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你还想活下去？”宁禅语气平缓地说着, 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旁边的人。

昏暗的祭坛里，只有摆在麦菲普身边的几支蜡烛在贡献微弱的光芒，连整个洞厅都没办法照亮。

“嗯，我......我想活着，我还能为神......做事！”这句话都是麦菲普硬挤出来的，每说上一个字，便要喘上半天，明明周围有光，他却感觉眼前一片昏黑，还有星星在闪烁。

如果不是宁禅在问话，麦菲普一个音都不想往外哼了，他能感觉到死亡正在将他包围，如果宁禅不出手，他就只有死的份。

其实，就现在这痛苦活着的局面，如果死后不会继续受折磨的话，麦菲普觉得自己马上咽气也不是不行。

但圣子没有给他一个宽恕的判定，一想到死后会面对的折磨，麦菲普就不敢死。

宁禅看着他眼底仅存的光亮，轻眨了下眼，慢慢俯低身子，在确定只有麦菲普能听到的距离，笑着轻声回应了他。

“神？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来拯救你们灵魂的神吧？

“善良的神明，不管你们做了什么错事都可以原谅。

“可我不是哦，我是拉你们下地狱的魔鬼。活着，要让你们为我做事，死了，该受的处罚，也一点不会少。”

麦菲普听到宁禅的话，瞬间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只能发出呵、咳一类无效的声音，连做嘴型的力气都没有了。

感觉到麦菲普身上传来极大的恶意，宁禅挑着眉直起了身子，“是的呢，你们努力了这么久，都是没用的。”

知道自己完全被骗了的麦菲普，现在已经不是在喘气了，而是在往外吐着血，没吐两口就脖子一歪去了。

看着睁着眼咽气的麦菲普，宁禅摇了摇头。

就这，心智也太脆弱了些，自己还没说上两句，这家伙就挂掉了。

“现在麦菲普也死了，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吗？”宁禅微侧了下头，目光朝洞厅的阴影角里投过去。

被问及的人紧捂着嘴，除了摇头，不知道自己该发出什么声音，甚至还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身子一歪靠倒在墙上。

随着这人的动作，宽大的兜帽落下，露出棕色的发丝。容貌逐渐脱离秀气的青年，短却密的睫毛，像雨刷那般，沾着泪水带出一层雾气。

看着他慢慢沉浸在过去的那段回忆里，宁禅眼中的笑意早已敛去，他三两步走到角落里，拉住还在慢慢往下滑的青年，用力往上提了一把，“冬弥，这不是结束，真正的战斗才拉开序幕，你给我坚强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