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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擦干净苏梨脸上的痕迹,时戚低着头,用同一块毛巾仔仔细细地擦去手上沾染的血液,认真而细致,连指缝都清理的很干净。
被咬烂的面容在缓慢生长复原,他睁着一双沉静的金瞳,伸手轻轻覆上她的面颊,指尖贪恋地摩挲着那处柔嫩皮肤。
洁白的指节移至她眉心,动作轻柔抚平褶皱,喃喃低语:
“睡吧,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说不清到底是在安慰谁。
他依依不舍地收回手,手指蜷缩着擦过她脸侧发丝,转而下床蹲在地上,纤弱的身体缩成一团,像流浪的野猫一样安安静静地趴在地面注视着收留自己正在熟睡的主人。
他就这样静静等待,等待伤口愈合,等待时间流逝,睁着一双不会凋零的金瞳,直到微弱的天光再度透进屋内。
仿佛美好的愿景也会随之一同降临。
***
持续了近一周的暴雨。
末日生态越发恶劣,野外生存变得愈加艰险,狂风骤雨席卷着树木枯叶摇晃飘曳,日夜交替的时间被拉长,天色长时间处于昏暗阴沉的夜幕。
昼短夜长,末日环境已然进一步恶化。
秋月撑着伞走在冬暮身侧,风雨飘摇,湿凉的雨珠携着冷风拍打雨伞,淅淅沥沥的湿气还是染湿了他们的衣服。
在风很大的雨天撑伞,只能起到心理作用的挡雨。
荒地贫瘠破败,周遭极其,没有半点人烟气息。
秋月一边打量周边环境,一边在心里暗忖,自从手环定位失效,贺川就跟疯了一样,表面上和安德森打得有来有回,实际心思全放在其他事情上……跟逗老鼠似的漫不经心。
上次跑到荒废的寺庙独自待了一整天,出来时手腕挂着一串黑檀木珠,垂落的长发扫过黑色珠面,隐约映出斑驳血痕。
然后这次又跑来这片荒无人烟的郊区寻找,异人实验进程已经被他无限制往后延。
秋月抬眼望去,贺川的身影隔着雨幕朦朦胧胧地走在最前方,白色衣袍如幽灵般在风中飘荡,模糊又显眼。
换作以前,她肯定无法想象冷血无情的贺川会将一个女孩的性命看的比他人生追求的意义还重要。
这听起来非常荒诞离奇。
但事实就是如此。
为了找到苏梨的下落,贺川已经无心再关注活体实验样本。
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秋月一时间心事重重,但面上却如常露出淡淡的笑,刻入基因的习惯难以改变。
冬暮是个很安静的人,两人出任务基本没什么额外交流,不像春晓那样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只有急促而嘈杂的雨声事时时萦绕在两人周身。
远远的,秋月看见一座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木屋,崭新雕刻的外观在大雨冲刷下仍如坚实的新木,矗立不倒。
木屋?
这荒郊野外的居然有人居住?
令秋月意外的不是贺川推门进屋的行为,而是身旁的冬暮突然主动开口:
“她在这里。”
秋月只愣了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笑着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冬暮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加快脚步,原本就形同虚设的雨伞被遥遥甩开,秋月见状,笑意温和地收回伞。
这下是真的没有撑伞的必要了。
抵达木屋,最先感知到的是空气里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其次才会发觉几乎完全渗透地板的血迹,粘稠泛滥,宛如一片流动的血海。
而这片血海源头指向小屋内唯一的床铺。
纯白色床单染上大片鲜红,床垫已完全无法看出原本的颜色,只有未被污浊的几点斑白在红海里如繁星闪烁,若隐若现。
满目浑浊猩红中,那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异常瞩目。
少女沾染着血迹的乌黑长发垂落覆在身上,苍白纤细的手臂上淅淅沥沥地淌落着血液,人类特征较为明显,而另一道身影却像东拼西凑的类人生物,透过血肉模糊的头骨能看见暴露在空气中,隐隐跳动的神经脉络。
很熟悉的气息,这是V-03号血液的味道。
秋月停住脚步,看着贺川站在床边,毫不留情地拽着碎裂的脑袋从床上提起——锁链声随之哗哗作响,他嶙峋的手臂被镣铐拴住,残缺的大腿被链条缠绕,紧密地深陷进皮肉里。
骨头碰撞锁链发出的晃荡声,显得清脆又诡异。
贺川眉目阴沉,冷声质问:“你把她怎么了?”
那张面目全非已无法辨认出五官长相的脸突然狰狞地颤动起来,猩红眼珠在破裂的眼窝里转动了几圈,下半张脸破烂不堪,只有半截鼻骨挂在仅剩的面皮上。
他的嘴巴被外力撕毁,但破损的喉咙还是艰难发出了晦涩音节。
“救她、救她……”
意识模糊的怪物只知道一遍遍重复着凌驾本能之上的念头。
“救救她……救她、救她……”
嘶哑艰涩的话音就像散落一地的碎玻璃渣,断断续续地发出嗡鸣,刺耳又尖锐。
“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
一声声堆叠而出的破碎音节堪比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贺川嫌恶地皱起眉,这具在认知中最成功的实验体如今被他像丢弃垃圾般随手抛下,骨骼断裂的喀嚓声络绎不绝,脏器碎裂,粘稠地顺着残缺破洞的躯体缓缓淌出。
他将指尖沾上的血迹抹在衣袍上擦去,俯身拨开那遮住脸庞的长发,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小脸映入眼帘。
贺川手指微颤,眸光凝滞了几秒,小心翼翼地去探她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呼吸。
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指节,却让他僵硬的指节慢慢恢复知觉得到舒展,指尖覆上她体温极低的面颊轻轻抚摸,腕间佛珠触感也变得冰凉沁骨,在苍白肤色映衬下显
出几分噬人的煞气。
他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动作轻缓地从一片狼藉的床铺中抱起她娇小的身体,扯动的阻碍感让他敛起眼睑,眸光落下——泛着金属光泽的细长锁链栓在她脚踝处,随着悬空垂落的小腿簌簌晃荡。
贺川眸色骤冷,手臂收紧,稳稳当当地拥着怀里昏睡的少女,同时侧身重重碾过脚边瘫软的烂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张没有一块好肉的狰狞面孔:“你也配囚禁她?”
什么都给不了她,却要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害她沦落至此……
贺川冷戾的眉眼遍布杀意,他泄愤似的一脚踹开那颗破破烂烂的头颅,满是裂纹的头骨即将撞上墙壁又被链条长度扯回床底,发出阵阵沉闷坠落声。
完全丧失意识的怪物逐渐被身体自转愈合的饥饿感唤醒,指骨抓挠着地板,喉咙嘶鸣,一下下蹭着地面缓慢爬行。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