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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们言语,想必这段时间来找赵提学的人不少。

柴稷笑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顽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头齐声道:“不知道。”

其中一小童脆声道:“郎君他的确不在观中,凭你是谁也见不到他。”

柴稷莞尔,逗小孩儿:“那你们不能进山里找他吗?你们家就是这么待客的?”

小童却是伶牙俐齿地反击:“郎君不曾说今日有客至。何况我们进山寻人,若是失踪了,你们也更无时间与郎君相处了。郎君定会亲自入山寻我们的。”

柴稷笑道:“你都这般说了,我总不能硬赶你们入山。那你家郎君可说了几时回来?”

众童子摇头。

陆安便道:“大王,既然如此,不如便在这儿等主人家回来?”

柴稷欣然点头。

又问童子能否让他们入观坐一坐,童子们便道:“客人请进!”

又去准备了茶水,三两野果作为点心。

等啊等,眼看太阳就快要下山了,也没见赵提学回来。

童子从旁边走了过来,略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郎君有时候在山里遇到有趣的玩意儿,会三两日不归家,是我等不曾言说,害客人久等了。”

陆安和柴稷对视了一眼,交流过想法后,陆安便道:“无妨,明日我们再来。若提学星夜归来,还请阁下为我报一下姓名。”说完,就交代了自己的姓名和申王的名号。

想了想,陆安决定自己还要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

申王愿意为她牵线,那是申王人好,或者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而她也需要有其他人来为她取字,避免陆山岳用长辈的名号定下她的字。在这种情况下,总不能被动等着申王去行动,自己则无有作为。

“可否借纸笔一用?某想给提学留一言。”

待小童拿来纸笔,陆安用赵提学喜欢的字体,挥墨写下一首诗——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

翌日,赵松年一席道袍,脚踏木屐,摘星踏月而归,回到自家道观时,他心情颇好,待看到桌上那首言简意丰、明白如话的五言四句时,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当场——

这首等了他一夜的五言诗,如同灶上静静熬煮的五花肉,被炖得软、烂、香、弹,入口之后,肉汁流出,香味爆发,瞬息之间充塞口腔,几乎令人销魂蚀骨。

赵提学痴痴看着这首诗,他最爱这种风流写意又通俗清丽的风格,以前看的其他诗都很好,但只有这一首,直接用劲踩在他的喜好上,每一个字,每一句意境,都能让他神魂颠倒,难以自持。

他转头问童子:“这诗是谁留在这儿的?”

第40章

童子说:“那人自称姓陆, 名安,无字,行第为九。”

是陆安, 陆九郎!

赵松年一时觉得意料之外——他没想过陆安会来找他。

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以九郎之才……是他的话,就不奇怪了。”

童子好奇询问:“郎君,为何说‘是他的话,就不奇怪了’?这陆九郎如此有名望么?”

赵松年继续痴痴看着桌上那首诗, 听到这个问话, 只是道:“你不知,他自流放以来,所写之诗词,无一不是精品, 无一不是流传百世之作,此人可谓是诗仙再世, 诗圣复生。”

“传世之作?”

“诗仙再世?”

“诗圣复生?”

诸童子没想到主家能够给那陆安如此高的评价, 一个两个瞪大了眼睛, 再看那首诗时, 已觉晕乎,不知今夕是何夕了:“那岂不是陆家郎君给郎君留下了一篇传世之作?”

还有童子语气激动:“郎君会随着这首诗流传千古吗?”

这句话一下子就提醒了赵松年,他猛然回过神来——

是啊!这首诗必然会在历史长河中流传, 那以后谁都会知道, 他赵松年就是诗里处于云深不知处的那位隐逸高人!

赵松年的心跳似乎都要停了, 但很快又像火焰一样跳动起来。

他含笑问童子:“九郎可曾言说,这首诗何名?”

童子回忆了一下, 说:“说了, 叫无题。”

赵松年激动地说:“原来如此,叫‘房山寻赵松年不遇’吗, 九郎有心了。”

童子:“啊?”

赵松年恍若未见童子那满脸的震撼,卷起这首诗,就去找房州知州炫耀去了。

毕竟,他有诗,房州通判有句,只有房州知州,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因此,他忘记问童子,还有没有其他人也来过这里。

*

房州知州还以为赵提学一大早来找自己是有要紧的事,匆匆忙忙洗漱好,穿上能见人的外服就去了大堂,对方老远一见他,就叫:“电光,我就知道你已经醒了!快来看看我新得的诗!”

——电光,是房州知州的字。

房州知州将那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眼皮当时就是一跳。

他一大早被提学吵起来,就是为了看对方新得的诗?!

但是,提学官属于知州上级,房州知州闭上眼睛,微笑着,又睁开眼睛,语气激动且亲昵:“什么新诗!下官这就来看!”

等真正看到诗时,房州知州却是结结实实愣了一下,脑子里本来正搜寻着万金油的夸奖来应付上级,此刻却也空白一片,想不出任何话语,只是不停地倒吸气,像是不停被踩的充气鸭子。

他这个反应真正让赵提学爽到了。

“如何?”赵松年瞧着房州知州,微微一笑,露出了得意之色:“这诗是九郎写给我的——房山寻赵松年不遇。”

房州知州瞠目结舌:“这这这……这竟然是九郎写的?九郎去寻上官没有寻到,就为上官写了一首诗?!”

这下,房州知州是真的酸了,情绪非常激动:“他以前来寻我的时候,我也不是每次都在啊,怎么就不给我写一首诗呢!”

赵松年哈哈一笑,将这纸诗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才看着房州知州调侃他:“给你写?写诗是要天时地利人和齐聚,方能才气爆发,挥笔而就。你日日呆在那公衙,没个雅兴,也无甚风流倜傥的姿态,你让九郎怎么给你写?若是写个‘感张公衙门辛勤办公’,全然是为了讨好你,太俗,哪能出甚佳作。依我看,你想让九郎有感而发,不如也去山里走两圈?或者去湖上泛个舟?”

赵松年目露向往之色:“轻舟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中缓缓荡漾,多么优美的景致,多么有诗意的雅兴啊。”

房州知州摆摆手:“算啦算啦,我还是爱坐个赁漂亮的竹轿,让人在城里抬我一整天儿,旁人看到有竹轿过来,就知我不是大富就是大贵,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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