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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一应饮食起居,都严格遵照妇科圣手柏郎中的嘱咐进行。你阿嫂这次也在里头照顾弟妹,相信弟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苏涣拍拍苏洵的肩膀,宽慰道。

苏涣一直在外做官,今年正好任满,按例须赴京述职。苏涣便借此机会回了眉山一趟,与家人小聚。没成想,正好遇上程氏临产。

“那就借阿兄吉言了。”苏洵仍是眉头不展,只在心里默念“张仙”,以求程氏母子平安。

阿嫂去岁刚生了七娘,虽有乳母和两个丫鬟帮着做事,但要把两儿四女拉扯大,也很是辛苦。他自是不好再劳烦阿嫂帮忙照顾慧娘。

至于青神岳家,由于岳母早逝,舅兄程濬此人又颇难相与,兄嫂郭氏至今无所出,听闻在程家过得很是艰难,日日难捱。程氏刚被诊出有孕那会儿,就曾交代过切莫麻烦郭氏。因此,苏洵最终还是托牙人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青枝,与采莲一起服侍程氏。

现下,青枝和采莲都在里间帮着张稳婆助程氏生产。

“生了生了,是个小郎君!”

屋内的痛呼声渐弱,直至止歇。苏洵还未见到长子的模样,张稳婆报喜的声音就先从帘后传出。

顾不得看张稳婆怀中的襁褓一眼,苏洵就心焦地追问起程氏的情况:“张婆婆,我夫人情况如何?”

“郎君放心,母子平安。苏二夫人有些脱力,现下睡过去了。等她醒了,喂一碗参汤,再慢慢调理调理,便能恢复了。”张稳婆说着,将襁褓递给苏洵,“您不抱一抱小郎君吗?”

苏洵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看着小脸还没巴掌大的长子,心头柔软成一片,连平日里端正严肃的眉眼也不觉柔和下来。

被生父抱入怀中,襁褓中的小婴儿若有所感,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动,挣扎了片刻后,自出生以来,第一次睁开了双眼。

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与苏洵对视,初生婴儿懵懂的双瞳里仿佛有一瞬间翻涌起复杂的情绪,但还没等苏洵细看,就如雁过长空,了无痕迹了。

“哇——哇——”怀中的婴儿小嘴一瘪,哇哇大哭起来,用嘹亮的声音与这个陌生的世界打了个招呼。

景佑元年,正月十八日。

苏洵长子诞。

草长莺飞二月天,卯时的天还未全亮,纱縠行里的纺织声就已此起彼伏了。黄莺儿在梨树枝头穿梭嬉闹,雪白的梨花“簌簌”落下,远远望去,像落了满院的白雪。

自从长子出生,苏洵就仿佛改了性子,再也不与那群豪侠外出游荡,还开始发奋读书,一心为妻儿挣个好前程。不仅如此,苏洵一家还从苏家老宅里迁出,在城南的纱縠行租了现在这间宅子。

这宅子虽不是很大,但胜在景致清幽。白墙之外掩映着数十杆翠竹,自大门入,迎面就是一面漆了绿漆的影壁,绕过影壁,豁然开朗,一个颇有雅趣的庭院映入眼帘。

院中有一个小池塘,池内种满了眉山最负盛名的荷花。池边是一片菜畦,种着苏家男女主人常吃的一些蔬菜。庭院东南角有一株梨树,现下正值花期,春风一来,满树花开。

程氏与两个婢女一起经营布帛生意,院中光线好的时候,三人便将织机搬至庭院空地上,听着鸟啼织布。苏洵在读书之余,也为书坊抄书,换一些银钱。一家子男读女织,倒也能维持生计。

但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家中要来客人,苏家的僮仆和婢子们忙着摘菜宰鸡,准备宴席,没人得空织布。

“三郎,看这里。来,笑一笑呀?”杨氏手里转着摇摇鼓,试图以此吸引苏三郎的注意。

苏洵的长子在苏家排行第三,前头还有苏涣的两个儿子,不欺和不疑,因此众人都唤他“三郎”。

“三郎,看这个小球,喜欢不?”郭氏晃了晃手中用彩线织成的流苏小球,期盼地看着榻上的小团子。

然而,榻上的团子岿然不动,看也不看她们手里的玩具一眼。

杨氏和郭氏见状,纷纷求助似的看向苏三郎的生母程氏。

程氏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俯身将苏三郎抱起,笑道:“三郎这孩子自打生下来,就鲜少哭闹。每日吃了便睡,醒了便吃,省了我不少心。只是有时未免显得太过安静,也从不见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这才刚满月呢,许是还小。静点也好,我家那两个混小子就太过闹腾,当初把我折磨得不行,觉都睡不好。”杨氏忙出言宽慰程氏。

郭氏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抬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强笑道:“是啊,安安静静的也好,说明坐得住,稳得住,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程氏怀中的苏三郎睫毛颤了颤,像是困极,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3章 苏衡其人苏、程两家的女眷同桌谈话说……

苏、程两家的女眷同桌谈话说笑,一扇屏风之隔,郎君们在另一桌高谈阔论。

“听闻尊兄已沿玻璃江乘船北上,赴京述职去了。也不知现下是否已驶出三峡,到江陵地界了?”

程濬摇晃着杯中酒水,醉醺醺地问道。

程濬是程氏的兄长,性嗜酒,席上的青梅酿微酸可口,他一杯接一杯饮下肚,坛子里的酒水下去半坛,熏人的酒意也涌上脑袋。

“没那么快。从眉山至汴京一千余里,七百里的水路就占了大半。估计二哥仍在船上呢。”哪怕在酒席上,苏洵也是坐姿端正,腰杆笔直,找不出丝毫松懈失仪之处。

他见程濬饮至兴起,头发散乱,衣襟大开,满面通红,不由眉心微蹙,劝道:“过饮伤身,这青梅酿虽好,却不宜贪杯。若是酒醉头晕,嫂夫人恐要担心了。”

“害!提她作甚,大丈夫能饮方为豪气!”程濬不耐地摆摆手,继续之前的话题,“十年前,尊兄以二十四之龄,一考便考中进士,当时可是轰动全蜀啊。此番任满回京,少说能封个京官,留京任职吧?”

“这个——我却不知。但阿兄曾言,无论身在京城还是边陲,都是为朝廷效力,并无差别。”苏洵放下酒杯,缓缓道。

“怎会没有差别,这差别可大了去了!妹婿啊,我跟你说,这京官可比地方官高贵多了……”程濬激动得一拍桌子,细数起当京官的好处,说至兴头,飞唾喷溅。

苏洵默默放下手中木筷,与苏序对视一眼,暗暗摇头。

自从岳父身故,程家的言语做派,是越发肆无忌惮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以后,苏程两家,还是不要走那么近为好。

……

酒足饭饱,程家人与苏家拜别,登车回青神去了。

车厢内,程濬一身酒气,躺在郭氏腿上闭目养神。郭氏习以为常,早已熟练地开始为他按揉头部。

“苏明允那个老古板,成天端着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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