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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被陛下注意到了,心生不悦,这该如何是好?
往轻了说,这是私交权贵,往重了说,这可是有谋逆之嫌啊!那些个御史们一个个嘴上可都是不饶人的。衡儿生意做大了,难免惹人眼红。若被有心之人告至御前,岂不糟糕!
不行,他要去皇建院街分馆看看,与衡儿再细细商谈此事。苏洵猛地站起身,神色坚定地往外走去。
驴车在苏氏养生馆近旁停下。苏洵正欲掀帘下车,突然瞥见一个极为眼熟的背影,瞳孔一震,僵在了车上。
“黄官人,您许久不来了。我们馆主今日正好在,我这就带您过去。”十六拿出比往日更胜十倍的热情来迎接这位黄官人。
“嗯。”那黄官人微微点头,正欲进门,察觉身后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好悬没把苏洵吓死,手一软,车帘“唰”地落下,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苏洵精神恍惚地盯着近在眼前的车帘。他的确没看错,那背影,那眉眼……
夭寿了,原来陛下竟然也会出入自家长子的养生馆。吾儿恐怖如斯,为父深为惶恐啊!
第134章 第134章五白膏
五月下旬,夏蝉开始聒噪起来。苏衡难得闲暇,在家中整理医书,打算趁着外间日头正
好,拿到院子里晒一晒。
苏轼
与苏辙在国子监读书,苏洵在太常寺忙着编修礼书,程氏与苏轸母女俩一大早便相携去了城东布行挑选布料,打算给家里人每人做一套清凉透气的夏衣。
苏宅里,如今静悄悄一片。苏家的主子们,只剩得一个苏衡留在家中。仆从都清楚苏衡的脾性,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非必要不去打扰他。
澄澈的阳光穿过梨花枝倾斜而下,光斑在苏衡的发梢与肩头跳跃。空气中弥漫着梨花的清香与医书的墨香,伴随着夏阳细碎的声响。一切都暖洋洋,醉醺醺地,慵懒得催人入眠。
苏衡摊开书箱中最后一本医书,轻轻拂去上头的梨花花瓣。
“三郎君”,有人步履匆匆而来,在苏衡身后禀报,“范大人来访。”
范爷爷?苏衡微微诧异,立即起身前往会客的正厅。
“小衡啊,你来了。”范仲淹如今已六十有六,满头的华发非但不显衰颓,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儒雅。
“我先是去苏氏养生馆寻你,十六与我说,你今日在家,我便寻了过来。”范仲淹一双睿智的双眸依旧明亮,一眼不眨地看着苏衡。
“范爷爷,是出什么事了吗?”苏衡不解。
范仲淹轻轻摇头:“无事。只是今晨起身,忽然有些心悸,然而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我替您把把脉。”苏衡立即道。
然而,一番诊断下来,范仲淹的身体并无大碍。莫非,是什么棘手而隐蔽的疑难杂症?苏衡蹙起眉心。
“看来果然没什么事”,范仲淹细观苏衡的脸色,却洒然一笑,“不必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知道。有你一直为我调理身体,我经年的沉疴痼疾早就被根治了。只不过,我隐约感觉自己今早迈过了一个很重要的槛。不知为何,很想见见你。”
苏衡闻言仍然不放心,留范仲淹在家中用饭,同时命家中小厮速去五岳观将贵生道人请来。
贵生道人替范仲淹诊断后,得出与自家徒弟一模一样的结论。他叹气道:“乖徒儿,你早已出师,你如今的医术造诣并不在我之下。今日怎么犯起迷糊了。”
范仲淹却觉得心中熨帖。并非苏衡医术退步,不过是关心则乱四字而已。
然而,在场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另一条时空线上,皇祐四年正月,范仲淹因病移知颍州。五月,行至徐州时,沉疴复发,一病不起。就连天子也遣使赐药探望。然而,范仲淹终究没能战胜病魔,于徐州仙逝。
是苏衡的到来,改变了范仲淹死于旧疾复发的原定命运。然而,这一点,在场三人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范仲淹本人似有所感,但也仅此而已了。
“对了”,范仲淹一边夹起一筷子板栗烧鸡一边道,“据传,狄青很快便要升任枢密副使,估计再过一两个月,他便会携带家眷进京了。当初在延州时,小衡你与狄青家的二郎关系不错,他家此番进京,你便能与昔日好友叙叙旧了。”
“庞相对狄青极为赏识,有他力荐,最迟下个月狄青便能升官了。”贵生道人消息极为灵通,闻言毫不惊讶,只是感慨狄青的手段。枢密副使啊,这可是高品阶的文官。本朝重文轻武,五个武官都抵不过一个文官清贵。而狄青以戴罪之身,从一个小小的无品武官走到了如今的地位,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狄叔叔一家要进京了?苏衡随即想起当年在延州的岁月还有后来在青神县的短暂重逢。狄咏如今也成长为一名威风凛凛的小头领,一手箭术出神入化,听说还被手下的军士尊称为神射手。还有——
苏衡脑海中浮现出一双澄澈的清水翦眸,眼瞳乌黑,眸光明亮,一张小脸上尚带着些婴儿肥,如同一个糯糯的雪白团子。也不知道安安那个小家伙如今长成什么样了。当年那个追在他身后,脆生生地喊他“衡哥哥”的小女娃,如今应当也长成大姑娘了吧。
程氏近来心情不是是十分美妙,时不时便揽镜自照,然后对着镜子默默叹气。
“你阿娘这是怎么了?”苏洵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苏衡面无表情地回视苏洵:“阿父,你惹阿娘生气了?”
苏洵瞪大双眼喊冤:“并无!”
父子两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好在这时,苏轸过来解了围。她拉拉苏衡衣袖,小声道:“阿兄,阿娘近来心情不好是因为脸上突然长了淡淡的黄斑。阿娘用了好些你与仇郎中研制的生肌真珠散,但是似乎不起作用。”
“长斑?我怎么没看见?”苏洵努力回想自家娘子的面容,完全没有什么黄斑啊。
“阿父,阿娘敷了粉,您自然看不见了。”苏轸略感心累。
“我去找阿娘。”苏衡转身便走。色斑是极常见的皮肤病,气血不荣、管道不畅或者女子月经不调都可能引起色斑。阿娘既然为此苦恼,他身为人子,应当早些注意到,替阿娘解决此事才对。
苏衡同苏轸一过来,程氏便明白定是自家长女泄了密:“轸儿,为娘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你阿兄吗?他已经够忙的了。”
“阿娘这是什么话。外头的事再忙,也没有自家人重要。”苏衡淡声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长了两块颜色浅淡的斑,不痛不痒的。”程氏似不在意道。
苏衡自然不信,若他阿娘真的不在意,就不会对着镜子叹气了:“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