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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哥为何唤裴叔叔九叔?”

裴珩的眸光落在那只柔软雪白的手指上,想起这只手曾为他洗手作汤羹,为他缝制过衣裳,为他主持过中愦,甚至在他疲累时,还曾为他洗过脚……

那只本要抽回的衣袖任由她拉着。

他缓缓道:“你既认识他三年,难道不知我是他的堂叔父,按照辈分,他该唤你一声婶婶。”

纾妍闻言,眼神里流露出震惊,“这不可能!”

裴珩不置可否,提醒,“和离之后,你同谁在一起我不会干预,但唯独小七不行。”言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纾妍看向不知何时进来的淡烟与轻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哄我对不对?”

淡烟红着眼道:“我们也是在小姐成婚时才得知七公子是姑爷的侄子,本姓裴,行七,傅是母姓。是七公子隐瞒在先,小姐根本不知情,不是小姐的错!”

听了这话,纾妍把脸埋进手心里。

天呐,她竟然嫁给了七哥哥的叔父!

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才会答应这门亲事?

*

屋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 w?a?n?g?阯?f?a?B?u?y?e?ǐ???u?????n????0?2?5?????ò??

裴珩却像是没有瞧见这漫天的雨,大步朝前走。

跟在他身后的书墨想要为他撑伞,可他实在太高,步子迈得太大,根本遮不住那雨水。

回到听雨堂时,他身上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

等在门口的裴瑄还是头一回瞧见自家兄长这样狼狈,一时愣在那儿。

直到随着兄长入了书房,换好衣裳的兄长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回过神,正要关心两句,只听兄长哑声问:“寻我何事?”

裴瑄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上回大哥哥让我考虑的事情,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还是想试一试。”

裴珩听了这话,盯着他瞧了片刻,收回视线,轻轻揉捏着眉心,“明明不喜欢,为何非要去?”

“也许做着做着也就喜欢了。”裴瑄苦笑,“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像大哥哥,总能轻而易举解决问题。”

裴珩沉默片刻,道:“过完中秋你就来户部报到。”

裴瑄应了声“是”,大着胆子问:“大哥哥可是同大嫂嫂吵架了?”

裴珩睨他一眼。

裴瑄一向怕自己的兄长,可还是硬着头皮劝,“大嫂嫂一向爱慕大哥哥,大哥哥只要哄一哄,大嫂嫂一定不舍得生气。”

裴珩听到“爱慕”二字,心烦气躁,“你回去吧。”

裴瑄不敢多话。

裴珩行到书案后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存放书信的木匣,从中取出一纸和离书。

那是她三个月前写好的和离书,上头的血已经干涸,留下一团暗红色的污渍,就像是她过去近三年里曾在他心底留下的东西,再无法抹去。

“官人,都是我不好,母亲才会气得病倒,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对官人很好很好,不叫官人后悔娶我。”

“听说江南多雨潮湿,官人一定很不习惯吧?这水里加了生姜,能够驱寒……”

“官人怎就把自己弄伤了,疼不疼?”

“……”

“官人很好,是我倦了,官人这些年待我家人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来世愿为牛马,供官人驱使。但我下半生想要换个活法。”

……

“官人总叫我等,我真的很讨厌官人……”

裴珩阖上眼眸。

可她等的从来都不是他!

这个惯会玩弄人心的骗子!

侍立在一旁的书墨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奉了一杯茶上前。

自从那日园子公子撞破娘子跟七公子见面后,脾气愈发地阴晴不定,今日议会时,更是因为税收问题将底下的几位内阁大臣压得抬不起头来,散会后,各个诚惶诚恐,偷偷向他打听缘由。

书墨总不好说,公子舍不得向娘子发火,只能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正走神,公子问:“上回让你买的地契田产呢?”

书墨赶紧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来递上前:“全都是按照公子吩咐买的,虽比不上家里这样大,但足以够娘子一家子住。”

裴珩抽出其中一张地契查看。

是城东的宅子,距离家中约要半个时辰,距离衙署大约一个时辰。

他蹙眉,重新换了一张。

是城西的宅子,更远。

一旁的书墨见自家公子的眉头越皱越紧,小心翼翼询问:“这些宅子可有不妥?”

裴珩不悦:“为何全都这样远?”

书墨迟疑,“总不好买府上附近的宅子,万一公子将来成婚,这新夫人与娘子抬头不见低头见……”

其实,他觉得公子绝不舍得跟娘子和离,但是既然宅子都买了,这就很难说了。

裴珩冷睨他一眼。

书墨立刻闭嘴。

裴珩吩咐,“重新再去选几处,不能超过两刻钟的距离。”

书墨:“……是。”

这一日裴珩都未出门,快到傍晚时,书墨匆匆来报:“娘子来了。”

裴珩沉默片刻:“请她进来。”

片刻的功夫,一抹墨绿色的纤弱身影出现在门口。

外头还在下着小雨,天色愈发地暗沉,廊庑下早已亮了灯。

橘红色的暖光照亮了她雪白的面颊。 :

她眉眼低垂,浓黑卷翘的眼睫歇落在下眼睑,殷红的眼角下那颗泪痣红得滴血。

一看就哭过!

让她为别的男人哭去!

这可恶的骗子!

裴珩手中的朱笔应声而断,见她站在风口瑟瑟发抖,起身行到她跟前关上门。

第45章

冷风被关在门外,偌大的书房一片静谧。

裴珩请前妻坐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她伸手去接时,冰凉刺骨的手指擦过他的手背。

裴珩强忍住想要抱她入怀的冲动,入房拿了一件自己的氅衣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身上。

纾妍偷偷觑他一眼,低下头去。

他神色温和,与平日里并无不同。

来之前,她心里其实还以为他对自己有些余情未了,毕竟他这段时日待她实在太好,简直比她爹还要惯着她。

现在看来,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裴珩察觉到她的视线,在她身旁坐下,抿了一口茶:“身子还未恢复,派人寻我过去便是,怎自己跑出来了?”

纾妍抿了一口茶,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他,“这是我刚刚写好的和离书,劳烦大人在上头签字。”顿了顿,小声道:“我已经收拾好衣物,待会儿就走,此来也算是跟大人道别。”

裴珩盯着那封和离书,握着茶杯的指骨收紧。

“咔嚓”一声响,热茶顺着缝隙流出,一滴一滴砸落在檀色云纹的衣袍上,洇出一片水渍。

纾妍惊讶,“大人的茶盏怎裂开了?”

裴珩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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