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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铺子的事情。
他们租这个小铺子,也有五六年了,主人家很好,听他们说要去都城,大手一挥,跟他们说什么时候要走都行,后面的日子也不收他们租银了,就当是送他们的。
过了半个月,魏老大的货船途经此地。
两个人跟魏老大打了声招呼,请他北上的时候带上他们,就开始收拾家当。
驴车、蒸笼,锅碗瓢盆,桌椅板凳。
燕枝和楚鱼信心满满,站在前往都城的货船船头,任由江风吹动他们的衣裳。
又过了半个多月,一路风尘仆仆,两个人跟两只钻过灶洞的小猫似的,灰扑扑的,赶着驴车,背着大包小包,来到都城。
东西太多,就连糖糕身上也挂了两个包袱。
“看。”燕枝抬起头,指着远处的城楼道,“前面就是都城。”
“看见了。”楚鱼抬起手,搂住他的肩膀,“走!出发!”
“出发!”
两个人来到都城,先去找了个便宜的客店落脚,把东西放好,就准备去街上转转。
去找牙人,看看铺子,看看房子。若是得闲,还能去看看谢仪和卞明玉,把他们六年前投的钱给他们。
六年之后,谢仪早已经被选拔为官,如今在尚书台里做事,官儿虽然不大,但是对他这样年轻的公子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卞明玉不喜欢念书,也不喜欢习武,被父亲丢进官署里,做一些笔墨活儿,平日里抄抄文书,做做杂事,还算安稳。
燕枝和楚鱼找上门去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吓了一大跳。
下一刻,燕枝拿出账本,按照他们先前出的钱,给他们算了分红,两个人都惊呆了。
在两个好友的协助下,燕枝和楚鱼在都城里转了几圈,把各处街道都摸清楚了,最后还是决定不贸然开铺子,先和从前在石雁镇里一样,摆个摊子试试。
燕枝去观里上香,特意捐了一点钱,请方士选了一个良辰吉日。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燕枝和从前一样,赶着驴车,来到街边。
燕枝将卖糕点的幌子高高挂起,又打开蒸笼,让红糖糕的香气散开。
香气最先吸引的,是同样摆摊的摊主。
燕枝笑得甜,说话也甜,趁机同他们打好关系,竟也直接卖出去一笼屉的红糖糕。
官署午后歇息,谢仪和卞明玉,也火急火燎地跨过两条街,赶过来捧场。
卞明玉还带了他家里四个兄弟,把摊子围得水泄不通的。
开张第一日,燕枝忙得天旋地转。
但就算这样忙碌,他还是察觉到了。
街对面的巷子里,有一条野狗,躲在角落里,双眼放光地死死盯着他。
是野狗,是他遗弃了很久很久的野狗。
正巧这时,买糕的老人家一时间没拿稳,手里的糖糕掉在地上。
老人家弯腰要捡,燕枝赶忙扶起对方,道:“不用不用,我再给您老装一个新的,这个就不要了。”
燕枝给老人家装了一个新的,又从地上捡起脏掉的糖糕,把外面的皮剥掉。
里面不脏的,他在南边卖糕的时候经常这样吃。
可是……
野狗看着,燕枝忽然不想吃了。
他又不是狗,他才不吃掉到地上的东西。
燕枝捏紧手里的红糖糕,扬手一挥,直接把东西丢进了巷子里。
给狗吃!
第67章 见面
红糖糕迎面飞来的时候, 最先袭来的,是风中香甜的气味。
是红糖的气味,是燕枝的气味。
紧跟着——
萧篡站在昏暗的巷子里, 眼见着燕枝朝他这边丢了一块红糖糕,一双狼眼睛越发亮了一个度。
燕枝给他丢东西了!
这是燕枝送给他的礼物!
这是……
萧篡下意识要伸手去接。
可就在红糖糕即将落入掌中的时候, 萧篡忽然收回手,并且往边上撤了一步。
不, 不行。
他现在是小狗, 是燕枝的小狗。
小狗不能用嘴去接主人抛在空中的食物,小狗只能吃掉在地上的东西。
不能接, 不能……
下一刻,红糖糕落地。
萧篡忙不迭上前, 把东西捡起来。
是燕枝揉的面,是燕枝捏的模样,是燕枝亲手包起来的。
是燕枝给他的。
萧篡掰下一小块糖糕, 送进嘴里, 细细品味着难得的香甜,没忍住翘起嘴角。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新鲜的糖糕了。
过去六年, 他吃的都是冷的、硬的、馊掉的糖糕。
现在这样又软和又热乎的糖糕, 还带着燕枝手上的香气, 就已经是对他的奖赏了。
萧篡只舍得吃一小口,就把剩下的糖糕揣进怀里。
他捂着温热的胸膛,抬起头,继续看向街对面。
整个大梁都是他的,燕枝与楚鱼来都城,他自然也知道。
所以……燕枝出来摆摊的第一日,他就躲在这里偷看。
他知道这样不好。
得知燕枝来都城的第一日, 他就想去见见燕枝,可是他忍住了。
代价是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了五道口子。
第二日,他也忍住了。
代价是他猛地撞在墙上,把自己撞昏过去。
直到第三日——
他终于忍不住了。
再不见一见燕枝,他会疯掉的!
他一定要来见见燕枝,他不会打扰燕枝的,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萧篡屏息凝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街对面忙碌的燕枝。
“慢走,吃好再来。”
“对呀,我是南边来的。明日还在这里摆摊,吃好再来!”
此时已经是午后了,日头斜照。
燕枝刚刚包好两块糖糕,笑盈盈地送走两位客人。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见长街上没什么人,便趁机收拾一下蒸笼,把剩下的糖糕摆在一起。
还剩一点儿,马上就卖完了。
萧篡仔仔细细地瞧着看,只觉得燕枝好像长高了一些,也瘦了一些。
可是看着更有精气神了。
原本苍白的小脸有了血色,红扑扑的。
原本怯弱的嗓音清亮起来,说话声音,恍若铃铛清脆的响声。
原本总被萧篡说的笨手笨脚,如今也十分麻利,用干荷叶包裹糖糕的动作,很是熟练。
好看,大方,耀眼。
和多年前在大梁宫里,那个蔫蔫的、快要死掉的小燕儿,完全不一样。
直到再次见到燕枝,被燕枝身上的光亮晃了一下,萧篡才越发清醒。
他是错的,他从前对燕枝的所作所为,全都是错的。
亲自送燕枝回南边,是他对燕枝做过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情。
锁链可以锁住他这头野狗,却锁不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