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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了似的。能废寝忘食。

连续三天,王姨来提醒他该喝水了,他都没听见。

王姨怕他闷出问题,不得不向霍景盛说明情况。

那是个正午,霍景盛在乡下的鸡还没打鸣时,就起来辛勤上班,紧巴巴赶在饭点回了家。

从前这个时候他回来,乔宴都是坐在大厅里,抱着抱枕,亮晶晶的眼睛从电视上挪过来,看他脱外套、解腕表。而现在,乔宴不在这儿等他下班,已经是第三天了。

王姨说完乔宴的情况,关切道:“前几天还知道出去逛街。这天一冷,街也不逛了,也不去找朋友玩了。”

“本来就不爱活动,这下更宅了…就这么把自己闷在一个画板前,会不会闷出问题啊?刚才我布好菜去叫他,他太投入了,竟是没听见。一直坐着会不会很累啊…”

霍景盛若有所思:“再看看。”

“太投入就多提醒几遍。”

“别让他自己碰水。要麻烦你多盯着点。洗笔、换水,多代劳。”

王姨“诶”了一声:“我会注意。”

属于乔宴的房间,平时霍景盛都不能擅入。

协议上写了,乔宴不想被人打扰,就关起门。乔宴愿意被人找到,就打开门。

现在门是开着的。

所以霍景盛走了进去。

他没有立即开口,只是站在身后,看乔宴画什么。

乔宴没有系统地学过绘画,风格有些抽象。

上一世,也总爱胡乱地画些什么。

那时候霍景盛没能看懂,也不解风情,会在背后把正画画的乔宴抱进怀里,咬着他的耳朵问:“为什么大海要涂成褐色,为什么云朵的倒影还长着眼睛?地上这些黑色的,是鱼群吗?”

乔宴的声音在他过于滚烫的亲吻里破碎不堪:“不,不是海…是草原…也不是云朵…是,是绵羊。”

剩下的乔宴不说了。

因为褐色的不是鱼群,是染污的血。

他画的是荒原,荒原上有过羊的,但是它们都死了。

那时候的霍景盛,只看见了乔宴。

不知道乔宴画的小羊,是死掉的小羊。

而现在的霍景盛…

后知后觉地,忽然看懂了什么。

他看见眼前乔宴的画纸上,着墨淡淡,像雨后的湿地,晦暗和光明交织成锦。

可是,可是从前乔宴的画纸上,浓墨重彩,是一重一重压抑的黑色,和扭曲交织的——肮脏的灰霾。

霍景盛喉头滚动。

声音极轻:“乔宴。画的什么?”

霍景盛的声音太轻了,所以容易受惊的乔宴一点儿都没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

乔宴羞赧道:“霍先生,你回来了。是开饭了吗?抱歉,我最近似乎有些耳背。总是王姨来叫我的时候我听不清。”

霍景盛走近,站在乔宴的身后:“没关系。”

“乔宴。”

“下边蓝色的,是海吗?”

乔宴小声道:“不是海。是草原。”

他奇怪于说出草原之后,霍景盛为什么浑身紧绷起来。

他知道他画得很丑很吓人,没想到能把霍景盛都给吓到了。

霍景盛道:“那这些…白色的,是…羊吗?”

乔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枫树。我画得太矮了吗?还没涂色,涂上颜色就是绿色和红色相间啦!楼下的枫树红了,霍先生你上下班的时候看到了吗?”

乔宴话没落音。

霍景盛突然俯身抱住了他。

乔宴没有防备,手里的画笔滑落了。

调料盒也七零八落滚了一地。

乔宴紧张道:“霍先生,怎么了呀…”

霍景盛松开手,声音平静:“抱歉。”

“酒喝多了。”

“吓着你了吗?”

吓倒是没有吓着。毕竟这些日子以来,霍景盛给他揉腿的时候,也没少抱他。

只是那种抱法,乔宴的确有些受不了。

太紧了,紧到骨肉都像是要融进他的怀里一样。

紧到…乔宴想起那阴差阳错的、在霍景盛怀里颤抖着昏过去的荒唐夜。

只是被霍景盛吓一下也有好处——

霍景盛这两天陆续给他带了好些颜料,都是网上买不到的颜色!也不知道霍景盛是怎么弄到的!

眼看着离庄园赴约、看银杏林的日子就在后天了。

医院却突然致电给霍景盛,让他今天务必过去一趟。

乔宴的心怦怦跳起来:“是我又有问题了吗?”

霍景盛在画架前端着热茶,趁乔宴走神的空隙,喂了他一口:“不是。只是例行复检。”

乔宴仰起湿漉漉的眼睛看霍景盛,小声道:“可是复检不是有固定的日期吗。”

霍景盛道:“偶尔也有例外。”

乔宴放下画笔:“好吧。”

他小心翼翼商量:“那你开车好吗?不要带人,去医院跟好多人,我心里就好慌。”

下午乔宴午睡起来,霍景盛给他裹好大衣,围好围巾。

亲自驱车去医院。

乔宴一路察言观色,的确没有医生对他露出什么惊慌或严厉、亦或是看大病之人的神色。才算是稍稍放心。

路过心外科的时候,霍景盛到办公室跟林琅说了几句话。

乔宴看他们像是说笑,心终于整个儿的放下。

他被林琅的护士守着,坐在长椅上等霍景盛聊完。

但霍景盛却过来说:“乔宴。”

“这里消毒味重,你再待会儿怕是又要反胃了。”

“跟护士姐姐去看会儿海棠花好吗?”

林琅笑道:“我的院区有片海棠园。开得正好呢。刚霍总谈到你近日爱画景色,去看看?霍总有个老同学刚好来找我玩。我们叙叙旧。可以么?”

乔宴一听有海棠花看。

很懂事地道:“好呀,祝你们叙旧开心哦~”

不知道在他转身后。

霍景盛和琳琅都沉下了颜色。

霍景盛道:“叫他们来。”

林琅点头,打手机叫会诊团过来。他声音透着沉重:“手术难免,越早越好。但他怀着身孕…无疑加重了难题。具体时间,等心外科会诊团联合商榷吧。”

乔宴步履轻盈地跟着护士姐姐来到海棠花园。

林琅没有骗他,的确好看极了。像是阳光下的云霞。

乔宴掏出手机拍照,突然在镜头不远处的休息椅上,看见一个很眼熟的身影——

那人穿着病号服,裹着木乃伊脑袋。

但是身架子像极了乔锦途。

乔宴这么想的时候那人竟然说话了,还真是乔锦途的声音。

他在跟身边一个长身玉立、褐色风衣的高个青年说话。是一种乔宴没听过的、带着撒娇的语气:“谢谢你帮我升级病房…有专护好很多,眼睛都比预计恢复快,感觉视物比以前还清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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