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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生意好得很。

贺明珠大手笔买了半只羊,和老板商量后,加了点钱,又搭了颗羊头和一副内脏。

本地人不爱吃羊头,嫌脏,嫌膻,还嫌处理麻烦,买的人少,羊头卖不上价,老板答应得爽快,还特地挑了只大头。

花钱一时爽,搬货悔断肠。

贺明珠吭哧吭哧地扛着麻袋裹着的血糊拉碴的半扇羊尸,左手拎着一只死不瞑目的羊头,右手提着一串滴血内脏,半身血渍,远远一看,跟那刚杀人分尸完似的。

路上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汉尼拔,锅里水刚烧开,急着回家炖人呢。

好不容易回了家,顾不上换衣服,贺明珠操起家伙就开始拆羊。

羊排羊拐弯羊蝎子羊蹄,半只羊在她刀下分崩离析。

这只羊估计活着的时候天天晒太阳,补钙补得特别好,骨头贼硬,贺明珠拿普通菜刀砍得都缺刃了也砍不动,只好去厨房翻出许久未用的大砍刀。

刀放得久了,刃口有些钝,不够锋利,她又翻出积灰的磨刀石,用水冲了冲,唰唰唰开始磨刀。

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贺明珠穿着半身染血的衣服,头发上沾着刚才砍肉时飞溅的肉沫,手上提溜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砍刀。

因为逆光,她眯着眼抬头看去。

来人大惊失色:“老三,你也受不了老大那臭德行,终于把他干掉了吗?!”

“二哥!”

听到熟悉而久违的声音,贺明珠一下就从地上蹦起来了。

她激动地朝来人扑过去:“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来人正是贺家老二贺明军,他穿着旧军大衣,半长的头发,帅气的脸,混不吝的气质,杂糅在一起,就是国企社会最唾弃的无业小青年。

见自家亲妹提着刀就冲过来,贺明军忙将肩上的编织袋放下,空出手去卸贺明珠手里的大砍刀。

“你这小丫头,干掉大哥还想再干掉我,打算独占咱家这点锅碗瓢盆啊?”

贺明珠下意识反驳:“那可不行,妈说了,咱家的锅碗瓢盆都得留给你将来讨饭用,就你这德行,哪家单位敢招?”

贺明军不生气,哈哈一笑,刚刚妹妹看见他后一副激动得要哭出来的小表情,可真让人心酸又别扭。

他把贺明珠手上的刀一扔,双手卡在她的腋下,抱起来就转圈圈。

贺明珠被转得头晕,连连惊叫:“快放我下来!”

贺明军不理,小一年没见面,不得把这一年的圈数都补回来啊。

等贺明珠被放下来时,她晕得站都站不直,眼前都是星星,好不容易恢复点,她二话不说,抬腿就赏了二哥一脚。

贺明军也不生气,他们兄妹从小打闹惯了,哪天要是不打了,心里还惦记呢。

“小四呢?怎么家里就你一个?老大今天上什么班?几点回来?院里怎么这么多土豆?这个锅是哪来的?怎么还在院里垒了个灶台?”

转头看到被分尸的羊,他又说:“哟,这是知道我要回来,还特地买了只羊庆祝啊?不过就老大那厨艺,让他主厨,这羊就算白死了,还得是哥,等着待会儿给你露一手啊。”

一连串问题,贺明珠捡重要的回答。

“小弟在外面玩儿呢,大哥上早班呢,家里就我在。对了,和你说个好消息,大哥结婚了。”

老大居然结婚了?

贺明军闲闲地说:“哎哟,这是谁家姑娘啊,这么想不开?”

贺明珠打趣道:“二哥,你这是羡慕了?”

“我羡慕他?”

不等贺明军长篇大论地反驳,贺明珠催着他去洗手换衣服,过来帮她一起处理羊肉,中午前得炖上,要不午饭就吃不上这顿羊肉了。

贺明军回小屋换上家常衣服,套上围裙,拿起大砍刀,在贺明珠的指挥下将羊拆分完成。

他操大刀,贺明珠拿小刀,也在一旁处理羊头,点火燎毛,拿着大刷子一点一点将皮肉上烧得焦黑的地方都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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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干净,把羊脖子上的淋巴肉都一个个割掉,又切掉沾满了脏东西的鼻子,还划开羊脸,仔仔细细将口腔内外刷了个彻底,

羊头肉虽好吃,但处理起来还真是费事儿啊。

两个人手上忙着,嘴上也不闲,斗嘴斗得很欢乐。

贺明珠说:“二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羡慕是没用的,论起来你真不如大哥宜室宜家。”

贺明军风流倜傥地穿着围裙拆羊,眉毛一挑,潇洒道:

“羡慕?我羡慕老大?我告诉你,也就是你哥现在懒得找对象,我要是放出风声,十里八乡的姑娘都得上赶着来咱家送照片。”

这会儿谈恋爱时兴交换各自单人小照,分手的标志性动作也是还照片,堪比现代的情侣对戒。

贺明珠瞅他一眼,不得不承认自家二哥确实有这个本事,英俊程度不亚于后世明星,一张脸就能迷得小姑娘五迷三道。

她不乐意助长贺二的嚣张气焰,故意说:“人家姑娘是图你没工作,还是图你盲目流窜?总不能指望人家姑娘就着你的脸喝西北风吧。”

贺明军被呛了一下。

“你这一天天的也不学点好,都跟老大学坏了。”

他指挥贺明珠打开带回来的编织袋,翻出被层层报纸包裹的袋子,里面是全套带包装盒的新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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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要喝西北风,有这些,够不够我吃香的喝辣的?”

贺明军去年给家里留下一封信后,揣着十几块钱和几张全国粮票,搭上了往广东运煤的火车。

到了地方,他和火车司机告别下车,一只旧书包装了全部家当。

他没有介绍信,又不会讲本地话,便从打黑工开始,干些搬货的苦力活儿。

不过贺明军到底脑子灵活,很快学会本地话;又凭着与生俱来的豪爽,和当地小年轻打成一团。

其中一个小兄弟家里做着走私生意,有次家里壮年男子都撒出去在海上走货,仇家找上门。

贺明军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家老弱妇孺被欺负,挺身而出,受了伤住了院,但也被小兄弟家里另眼相待,拿他当自己人,走私也带上他。

贺明军急缺钱,明知走私违法也没拒绝,跟着去了海边,坐上大飞,趁着夜色,把现在最稀缺的进口彩色电视机一台一台往岸上搬。

他没本钱入伙,别人吃肉,他只能跟着蹭点汤。

但贺明军并不气馁,借着走私的渠道,在小兄弟家的默许下,捎了一批自己的货。

他选了电子表,时髦新奇,相比于彩电,价格不算贵,关键是体积小,不占地方。

沿海城市走在潮流先锋,对电子表并不稀罕,卖不出价,贺明军便决定将手表带回内地卖。

回去依旧是坐运煤火车,这次他的行李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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