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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

李隆基那日的确是醉的不省人事,之后也宿醉了两日,但除了头沉他也没什么别的不良反应,这两日都是正常批阅奏章。

他也看到了张说上的那本奏折,关于薛三郎救人的事儿。

李隆基十分喜欢这种曲折惊险的剧情,对张说描述的整个手术过程啧啧称奇,也很意外酒精还有如此功效。

他把李琎召进了宫,问他张说写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李琎看完了奏折点头,说当时的情况和张刺史说的一样,并着重强调了堂兄的刀和他的酒在救人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是真的,酒精还是我亲手蒸出来的呢,就用薛三郎做的那个长脖子瓶。”

李琎给李隆基比划鹅颈瓶的形状。

“就这种,要把头道酒里的精华蒸出来。头道酒是不能喝的,薛三郎说里面精华和糟粕混在一起,人喝下去容易中毒。”

“蒸过了头道酒之后,二道三道就可以入口了。所以烧刀子最开始是被叫做二锅烧的,因为它是第二道酒,后来张刺史说这名字不好听才改成了烧刀子。”

李琎难得有给人科普常识的机会,一开口便滔滔不绝,讲的根本停不下来。

李隆基还挺爱听他说。在李琎的描述中,桥东村是个和长安城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接地气但又十分新奇,每天过得都热热闹闹、鸡飞狗跳。

“你说薛三把大郎送他的刀劁猪了,那大郎怎么说?”

李隆基问侄子。

李琎想了想,诚实地道。

“一开始大哥的脸都气红了,后来看到薛三郎用跟他定的刀救了人,大哥又变得十分开心,说要给薛三郎再打几把备用。”

“我回来的时候,大哥还在琢磨钢刀的锻法。他说要炼出更好的钢料,精钢刀能杀突厥,医刀可以救治百姓,值得。”

“好!说的好!”

李隆基一拍巴掌站了起来,面路喜色。

“大郎能懂得这样的道理,不枉朕对他的一番教导。”

他之前还想着长子滞留桥东村不回长安,是不是对自己的安排心存芥蒂。现在看,完全是他想多了,李嗣直是在桥东村找到了人生小目标,正准备瞄着这条路往下走呢!

那他当阿耶的当然不能拖他后腿,必须对他这一行为给与鼓励。

于是,后宫里的刘华妃再次收到了陛下的赏赐,李隆基说她教子有方、睿慧慈和,赏了不少好东西。

这已经是刘华妃第二次因为儿子获赏了,但和上次晋华字妃位的时候不一眼,这次满后宫就只有她一个人受赏,是独一份的大风头。

刘华妃收到谢恩之后又喜又忧,喜的是她儿子的好被陛下看到,陛下对大郎还是有慈心的。忧的是现在宫里是群雄争霸,赵丽妃、皇甫德仪、刘才人和武婕妤,这几个谁都比她得圣心。她虽然从潜邸之时便跟着陛下,但她早已失宠多年,全指着儿子熬日子呢!

如今陛下刚立了太子,又对她的大郎称赞有佳,这风头出的她心惊胆颤,生怕有个闪失带累了大郎!

“除了本宫,此次封赏还有别人吗?”

她问前来宣旨的内侍。

那内侍想了想,倒也没瞒她。

“郯王殿下、宋王长子都有封赏,还赏了一个太常寺掌醢署的小吏……”

内侍记不得薛大壮的名字,但他听内侍省的同僚议论过,说这次太常寺出了个大风头,便留了一点心,但也不多。

太常寺?掌醢署?

刘华妃一下子便想到儿子心中经常提到的那位薛大壮薛三郎。打从李嗣直去海州后,张说父子没见他说起过,倒是这个薛大壮……儿子送来的每封信上都会提到。

只听那内侍一脸艳羡地道。

“听说那小吏运气甚好,刚做主醢不久便连跳两级。这次陛下赏他免铨选,授从九品,如今已经是正经出身的朝廷命官啦!”

第75章 鸡鸭灭蝗,没啥灾殃

从九品这个品级, 在长安城的达官贵人眼中,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芝麻官。大唐在京文武官员九品以上可初一十五的大朝,五品以上的官员才需要每日朝参。所以748虽然连越两级,但它依旧没有上朝议政的资格。

但它今天也就是候朝值房里的顶流, 除了像太原郡公这样准备找它卖酒的潜在客户, 它流星箭一样的升官速度,同样引发了不少人的质疑。

“陛下直接免了那薛三的铨选。”

给事中齐澣压低了声音对姚崇说道。

流外铨是大唐除科举之外的另一种选官制度, 流外官可以经考试入流成为正式品官, 也是朝廷下级官员的主要来源。

按照常规流程, 六品以下文官系统的官职授任,大都需要经由吏部常调铨选。首先要集中考试,要看他的文章写的是否言之有物, 字迹是否优美整齐;然后再通过面试,看选官的形貌和口才。如果这四个标准全部合格, 吏部会综合参考选官的资历和政绩进行授官。

但海州的这个薛三,他是完全颠覆了流外铨的流程。全程吏部除了制式化地发公文, 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更别说让人来长安栓选了。

“陛下有点太随心所欲了,听说那人还是河东薛氏的出身!”

姚崇轻哼了一声。

“河东薛又怎样, 薛崇简都改成李崇简了,除了薛讷,薛家在朝中还有人吗?可见陛下还是心有芥蒂的。”

他顿了顿, 又道。

“君不见陛下这升这薛三的品级,但却始终不另授他官位,到现在还是个掌醢署主醢吗?”

齐澣一想也是。

就算免了栓选, 就算不用考核,但做酱的就是做酱的, 从九品也得围着酱油缸转悠。

至于流外五等与从九品的那点俸禄差别,根本入不了眼。

“所以陛下不是有意复用河东薛氏的人?”

“短时期内不会。”

姚崇摇头。

“除非河东薛再出一个薛仁贵,能大破突厥吐蕃铁勒。我观薛氏一族,除了薛讷这一支领兵也没别的出路了。如今薛讷年事已高,后继无力,陛下并无拉拔其他薛氏族人的想法,说不定河东薛就要就此沉寂。”

朝堂上这样的事并不罕见,有多少在历史上烜赫耀耀的世家大族,一朝走了下坡路就再无消息,曾位列五郡七望的河东薛氏也是一样。

朝堂政斗,从来都是最血腥最残酷的。

“不过这个薛三的确有点手段,要防着他跟张说沆瀣一气,扰乱朝廷的大计。”

姚崇说的大计,便是他任同州刺史时向李隆基进谏的《十事要说》,他以这十条纲领为基础,对朝堂进行了一整套全方位的改革。

如今改革正在推进中,触碰到了不少既得利益者的痛处,说是举步维艰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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