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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一瞬间难以描述的强大异动。
就好像,站在孤峰上的一树青叶忽然被阴影笼罩,扶摇万里的游鲲缓缓从她上空展翼而过。
一种浩然的力量流经了她,然后停了下来。
被他那焚烧天地的灰烬触碰时,原来是冰凉的,疯狂的力量汹涌倒灌进树干之中,呼啸成阴冷的风。
他在祭树啊!他是通过祭树为阵眼,把自己抽离过来的!这是什么恐怖的思路?
琅環仙庭派出来的天雷当然不是来围观什么男女主虐爱的,他们是循着这场浩劫而来的——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十年后阴暗的灭世反派,彻底追上来了。
轰隆!
妙诀:劈他!
可惊雷在劈到尘尽拾头顶,那道瞬雷眨眼间就消弭于无形,只掀起了他的发尾。
或者说,就像是被他无尽地吞没了。
尘尽拾终于拨冗抬头,带着郁色看了看半空中腾云的雷公尊者。
苍三的雷龙之力,被琅環用来打他。
隔着凡尘大陆的稀薄云层,雷公尊者长得一副金刚怒目,目光却惊疑不定。他耳旁渺远的传音正在催促他速杀对方,否则琅環将有大劫降临。
可眼前这人——
冥族共十位,是一代接一代天生地养孕育而出的。从初代白矖开始,第二麒麟,第三苍龙,前三代经历了漫长亘古的上古光阴,是最为强大的三代冥族。
这第十人……明明是他们之中最小的,成熟期最晚的,怎么能抗衡苍龙之力?
时至今日,琅環仙庭都未能知晓第十冥族的真身是什么。
十環之内诸仙学说纷纭,但以五行天地论,最后一位的法相真身无论如何也不会超越冰火雷焰四位。
他怎么能与之抗衡?
雷公尊者举起雷楔再次降罚,白衣青年终于烦了。
尘尽拾紧皱着眉头,露出了从前最常见的烦躁表情,抬眼看了他一眼,“我很忙,滚远点。”
脚下无尽尘埃汹涌而出,如风如浪,腾空后化作根根翎羽,如万箭而出。雷公尊者登时准备雷鸣相击,若真的打起来,四周恐怕都要遭到波及。
尘尽拾紧蹙眉心,飞身挡在树冠之上。
然而下一秒自己又回到了树下。
妙诀一脸友好。
知道她现在的地级二阶灵骨,意味着她能承载多少回溯时长吗?她现在能回溯四十分钟,而一道天雷,只需要一秒。
雷劈一次不管用怎么办?离开剂量谈疗效就是耍流氓,一道不行就两道,两道不行就十道。
传说中飞升成神的人要经过九千道雷劫,她这就送他飞升。
尘尽拾沉默地看着她,“等等——”
等什么?
少女终于露出迷人的反派笑容。
她沉淀十年的怒火……或者说是委屈。
也终
于随着十年后的反派出现,彻底爆发。
劈!
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吗?
劈!
你们这些臭搞虐恋的能不能爱护花草树木?
劈!
小时候说长大了带我过好日子这就是你说的好!日!子!
劈他!
站在雷光之中的反派从焦虑,到欲言又止,最后安详地接受起来。
他立正在滚滚天雷中思考鸟生。
小心翼翼地没让一片树叶沾上雷火。
…
冥族似乎就在某个瞬间突然席卷整座大陆。
同一时刻,赤霞宗孤鹜峰上,银狐破开沉海石上黑雾,一排裂齿咬住那截火浣布包裹的东西,转眼就化作银色流光消失在众人眼中。
在场各宗各派的弟子都在抢夺那份琅環机缘,但凡人如何能与冥族抗衡?
赤霞弟子惊慌失措地飞上峰顶报告宗主:“那冥、那琅環机缘被冥族抢走了!”
闻长山却不慌不忙。
此时室中独坐他一人,手中托着茗茶盏,眼神似乎还带着几分满意。
冥族当众抢走机缘,从此便谁也不知道这截冥骨的去向,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闻长山关切地回过头,看向宗主室大门外,“怎么不进来?”
门外一静,然后,一道轻盈优雅的身影踮足走了进来。
闻长山看着衔八,眼底缓缓泄露出了几分迷恋,“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银狐在困仙锁链下守在赤霞宗如此多年,这里就是她的家。
衔八在几步之外站定,嫣然看着他。
就在刚才,烬十达到了真正的全盛期——这是一种只有他们知道的信号,让兽血再次沸腾,让骨肉再次生长。
闻长山观赏着她的一切,目光如此温柔,他是真的认为,这些年他待衔八很好。
他爱惜她的皮毛,照顾她的狐爪,顶住宗门内外的无尽压力,也没有允许别人将她开膛破肚,没有抽过她一根骨头。
他可以下令弟子将她猎杀,却不会同意别人亵渎她的圣洁。
在经年的朝夕相伴里,他近乎是爱惜这只银狐的。他是这天上地下唯一身居高位、却爱惜冥族的人。
衔八一双狐狸眼中笑意更甚了。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闻长山温文尔雅地向她伸出手。
这个高居世上第二大宗宗主之位的中年修士,灵骨、修为、权力让他看上去仍然年轻,只有眼角的细纹勾勒出几笔岁月的痕迹,除此之外堪称俊雅。
这会让他眼中的疼惜那么具有迷惑性。仿佛这百年是场温情脉脉的镜花水月。
衔八向前了几步,他丝毫没有担忧。
因为她血脉之中流淌着真正的枷锁,是这位以淬炼金石为绝术的赤霞宗宗主,留在她血管中的锁扣。
他知道她根本走不出赤霞宗的地界。
数十年锁链捆她,在无数次高朋满座的饮宴上供人玩赏,而席间饮的就是她流淌的血液。
衔八魅惑而优雅地在闻长山座前站定。
他将她引血而出,同时向她的血脉中渡进一具打不开的金灵环针,那就是闻长山对她真正的禁锢。
一旦银狐野性难驯,对他出手,全身血脉都会爆破狂流——当然,每次也都没有浪费。
所以他永远也不必担心豢养的观赏家宠反抗自己。
可她是兽。
是生于长明,长于天地,每一代都独一无二的兽。
衔八恭顺地靠近他,像狐狸一样步行缓促,躬身在闻长山脸侧。
共通的金灵蕴浮动在空气中,冥骨与冥血的气息让人沉醉,闻长山眼中露出狂热,可下一秒,眼前的狐狸却笑着露出人类的牙齿,死死咬穿了他的喉管。
闻长山微微一顿,一边汩汩流血,一边艰难低头,喉咙嘶哑无奈:“怎么还这么不乖?你这样自己会死的……”
他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随后反